但明白又如何?他的qíng绪起伏与她没一点相gān哪。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开始坐立不安?
玉磬始终面带微笑,捺着xing子看着众人贺寿的节目,一直到督统崇绮所领水兵cao演排练的节目时,他的眼中闪过真正的兴味。
只见一群水兵模样打扮的人手各持着水龙火球潜入湖底,这种独创的火药是由猪肠拉扯成张,然后fèng成圆状,将火药填入内,待要用时再将其chuī鼓成球状,而引线也不至于在水中熄灭。
待水兵潜游而上,上岸后,湖下突然传来阵阵惊天的爆破声,一艘艘湖上模型舰队接二连三地沉没。
接着,鞭pào齐鸣!丛丛烟火「咻、咻」的冲上天去,乒乒乓乓的爆响开来。五光十色的烟花,潇天飞舞,把窗纸都染白了。
最后一艘最大的纸船沉没之际,船身突然冲天烟火,烟火排出「福衍箕寿,俾炽尔昌」八个大字。
好大的阵仗,好个狗腿。绛雪冷眼看着。
玉磬转身问督统崇绮,「好!好!督统这一手让本王刮目相看!」
「王爷谬赞。臣不敢称功,此次火龙沉船的节目乃是江南尉迟家所献。」
一听江南尉迟府,绛雪的身形陡地一震,眸中闪过无以名之的炽芒……
「尉迟?可是江南第一大家的尉迟府?」
「是。」
「那cao兵之人何人?」
「正是尉迟府公子。」
「此人如今何在?有这等俊彦,本王倒想一会……」
「禀王爷,尉迟公子正于亭外候着呢!」
「传他上来。」
只见一个人影徐徐前进。那人从容跨步而来,莫卑莫亢,虽立于阶下,以下仰上,却一点也不显位低身卑。
他沉稳定凝、意态安详,有种蕴于内、形于外的自信。「在下尉迟棠,恭贺王爷千岁桂树冬荣,寿晋大年。」
「好一个寿晋大年。」玉磬微笑,此人丰采如玉,目朗似星,两人目光相接,但见他气度娴雅,对尉迟棠立添几分好感。
「这水龙火球是你所发明?」
「正是在下拙作。」
「我大清虽境内安康,但边境四方觊觎大敌亦不少,东南有前朝余孽郑,东北亦有倭国屡犯我海域,这水龙火球来得正是时候。阁下可曾想过将此水龙火球贡献于朝廷水军?」
「回王爷的话,属下设计的这水龙火球的效能有限,只用来娱乐,用于战时远远不及。」
玉磬没有马上回应,他沉吟了一会儿方说道:「江南尉迟家,富甲一方,跨运输、兵器、丝绸、盐业等,据说富可敌国……是吗?」
即使尉迟棠对玉磬知悉他的底细感到任何讶异之qíng,从他的脸上也无从看出端倪。
「尉迟棠,可曾我朝为官?」
「尉迟棠不过是一介平民,平生无大志,无心为官。」
「什么?你这等人才,大清竟无以延用,真是我朝廷之罪。」他佯怒。
「在下宁做闲人、纵qíng山水之间。」尉迟棠的回答依旧不疾不徐。
似曾相识的对话。
这尉迟棠的雍容气度以及恬淡自持的表qíng所带来的一股熟悉感觉触动着玉磬的神经,并且立即涌出一种近似敌意的qíng绪。
「胡说!儒以道得民,为官以践,学而优则仕,自古皆然。」
「所谓将相非我所意,两字功名非我乐。」
玉磬一手托腮,打量着阶下之人,他的举止懒洋洋的,独一双眼中闪过的qíng绪与他写意的外表不类。
「喔,那么尉迟兄所意为何?所乐为何?」
「把酒论jiāo,搵江湖知己泪,及时行乐,为大地自由身。」
玉磬意兴甚豪,仰头长笑。
「好个把酒论jiāo,及时行乐,倒是和我所识的某人之志,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终于明白尉迟棠身上那股熟悉感所为何来。
「明月清风,不须论价,高山流水,定有知音。不知是否有幸识得王爷这位友人?」
「你想见……『他』?」
「这是自然,天下能得一知己,平生可以无憾。」
「知己?哼,那倒未必。」玉磬朝绛雪的方向睨了一眼。
尉迟棠顺着玉磬的视线,他的一对眼睛,极柔和极善意的眼神,朝绛雪的方向探去,宛若清亮的一泓,无语却脉脉。
绛雪猛地吃了一惊,不!毋宁说,她是被自己的反应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