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娶了单大娘过门。单大娘的脾气和她男人正好相反,过门数月,就生生压了她男人一头。她见她男人xing格太过绵软老实,就把豆腐坊的生意接过来,让男人只管做豆腐,一切往来生意,与人jiāo往都由她来掌管。单大娘为人最善jiāo际,待人热qíng,也不失jīng明,豆腐坊的生意在她手里一日好过一日。
单大娘与奶娘年纪相近,过年时来送豆腐,看见奶娘剪的窗花十分jīng美,爱的不得了。奶娘就送了些给她,从此她来送豆腐,总会多给些,还喜欢找奶娘闲聊一会。
单大娘是这镇上老住户,对镇上人家琐事如数家珍。这些日子,水幽寒倒是间接听了不少邻里八卦。
“这王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怎么这些个事可都出在他家里了!”
“他家又出了事?”
“是啊,我是听我们邻居说的。他家有个儿子在王家做帮厨,说是大年初一,他们家又吊死了一个人。唉呦,可触了大霉头了。”
“怎么他家又死了人,死的是谁?”
“是个小丫头,叫小糙的。原来是伺候那蔡三娘,也就是王家奶奶。说是她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地,第二天就吊死在自己屋子里了。那些人又在她屋子里找到了半包砒霜,说是她毒死了王家奶奶。现在王家奶奶化成鬼来找她报仇,她就这么吊死了。”
一阵沉默。
“要说起来,这王家的头一个奶奶,那是顶好的一个人。可惜,过门后只生了个姑娘,没多久就得了痨病,在chuáng上熬了两年就去了。这王管事就新娶了这蔡家的姑娘做填房。要说这蔡家的姑娘,除了相貌好些,哪点都比不得先前的奶奶。可王管事在别的上都jīng明,就是对这个女人看对了眼。哪怕这位奶奶说那太阳是方的,他都肯信。”
“可不是,我们奶奶不就差点让他们给害了。”
“你们奶奶本就是贵人,是有福气的,还有欧阳大夫这样的表哥给撑腰。可怜了丽梅那个苦命的女人啊!”
“丽梅是谁?”奶娘问。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丽梅是王家的一个丫头,当时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清清秀秀的。她老子娘要给她哥哥娶媳妇,没钱,就把他卖给了王家。也是这丫头倒霉,那次蔡三娘不在家,王管事喝醉了,正赶上她去送茶,就让王管事给……糟蹋了。王管事酒醒了以后,打发了她一锭银子。可不巧被蔡三娘知道了,把这丽梅狠狠打了一顿,说她是狐狸jīng,想攀高枝。然后就打发她去刷马桶了,还时不时的去折磨她。”
“刷马桶?现在这蔡三娘没了,她应该能好过些吧?”奶奶又问。
“哪里好过,她连刷马桶的福气都没了,所以我说她命苦啊。这丽梅刷了几个月的马桶,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找了郎中一看,是怀了孩子了。她想这是那王管事的种,就去要找王管事。可王管事没找到,反是蔡三娘先得了信儿。先是一顿棒槌,又找了两个大汉把丽梅给……,然后就把人给扔到后巷。后来,还是街坊们看不过去,去给她收的尸。唉呦,这个惨那,一团血糊糊的ròu流在地上。看到的人,没有不哭的。这姓蔡的女人,实在是太作孽了。”
“那丽梅的家人就这么算了?”奶娘声音有些哽咽。
“不这么算还能怎样。她家穷的接不开锅,哪有钱打官司。王管事给了她家一百两银子,他们就埋了丽梅,然后搬走了。唉,不过,这老天是长了眼睛的。这个小糙,原来是和丽梅一起做活的,丽梅比她大,处处照应她,待她像亲妹妹一样。一次这小糙病得快不行了,王家的人不肯给请郎中,还是丽梅去找了药,给她吃了,又给她送水送饭的,小糙才捡回一条命来。丽梅去了,小糙哭死过去好几回。这孩子,平时最胆小怕事,看着也不像心里有算计的,没想到,最后是她给丽梅报了仇。就是可惜了,自己也把命搭了进去。”
“都是可怜的人那。”奶娘叹息。
“可不是。还有王管事先房撇下的那个女孩,叫兰儿的,平日里蔡三娘就当她是个小丫头那样使唤,不是打就是骂。如今,蔡三娘没了,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我听去他家吊孝的人讲,王管事病恹恹的,都是这姑娘在理事。看着和过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