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瞻墡沉了脸叱道:“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是这么看重这些东西!别说我从头就不曾对那位子有一丝的觊觎,就算我真有意于此,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早已经过了时机吗?皇弟登基都已一年有余,你提这些是想让我谋逆不成?”说着神色又缓了缓,道:“人各有志,岂可qiáng求?朱福,你说皇弟消息灵通赶路及时,可他毕竟是从应天返回的,路途遥远,又弄得应天府内尽人皆知。你可知道当时宫内虽封锁了消息,好歹也有几个好事的悄悄知会了我,当时我若肯快马入京,未必就落在了皇弟的后面;而叔王设伏拦截皇弟的消息,也是我派人透露给柳太傅知晓的。”
“王爷!”朱福显是颇为震惊,愕然半晌,又有些绝望:“王爷神武天威,与成祖爷奇肖,本是成祖爷孙辈中最得意之人,但如今王爷若决然不肯承受成祖爷遗命,奴才也是无可奈何了。”
“是啊,朱福。”瞻墡费力地挪动身子,试图去拉仍跪在地上的朱福,脸上微笑着:“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快坐下吧。说好是说故事给你听的,说着说着倒把正题儿给忘了。”
朱福何尝敢让瞻墡动作,忙起身坐好,打起jīng神静待下文。
瞻墡又沉吟了下,笑道:“若说这故事呢,头绪倒多,不妨就从一种名叫‘错痕’的毒药开始吧。
“这是一种极其隐秘而霸道的毒药。药色鲜红,味极腥膻,还要多次服用,本是难于施用易于辨别的;但此药却是世间极罕有之物,寻常大夫怕是连听都没听过,药xing虽qiáng,发作却缓,病征又是常见的肝郁,就是验尸都难于发现中毒迹象,是以只要能够隐藏于食物之中令人服下,那人多便难逃死劫了,而施毒者却可以逍遥法外,一世猖狂。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毒药,就是在玉儿身上。我在漠北初见玉儿,便听说她身中奇毒,随行军中主要目的还是来治病的。后来与她相处时,也听她断断续续说起此药xing征,心中虽奇,但见她自身的毒xing慢慢消退,也就没有真正将这药物放在心上――试想谁又能真在毫无防备的qíng况下将这么腥膻又刺目的东西吃下去,还要连吃几回呢?大概不过就是为了玉儿所说毒药史上一个传奇。问过玉儿,她也神神秘秘地不肯细说,只听说她的师祖葛南老仙是个有名的毒药大家,以至于一度我都以为这毒药就是她自己所制,无聊时的玩物罢了。
“然而饮马河那一役,玉儿落水而亡,可身上毫无战伤,经她恰好刚刚赶到的师祖查验,应该是错痕毒发而死的:据说连葛南老仙对错痕都是无能为力,只传了仙风门高手暂时控制毒xing的法子,便忙着四处寻觅治疗错痕的药物,结果玉儿终于没有等到她师祖回来,便弃了我去了。”
“后来王爷便极尽悲伤,甚至在王府中替玉儿姑娘立了衣冠冢?”朱福似乎对毒药并不特别上心,反是对这叫玉儿的姑娘更感兴趣。
“正是。胜利之后大军不再滞留,我在北国冰封之地糙糙掩埋了玉儿,便只能随队返回京城。满腔哀思无法排解,便修建了失洛亭,它的第三层密室之内,不过是玉儿的一些遗物,算个念想,也有居于水下招君入梦的意思。”
“难怪王爷对这失洛亭的第三层密室如此看重,常常说道日后定会只身携着这密室主人长驱漠北,终老一生。而这密室连奴才都没有资格靠近。唉,奴才有时甚至怀疑王爷在里面藏了个先王嫔妃什么的,才这么生死相许的,连身边的诸多美女都不肯正眼看看。”朱福脸上愧色浮动。
“是以刚才你说引诱王妃探寻第三层密室,倒是可怜她,想让她绝了对我的念头了?”瞻墡竟有些发笑。
“自然也是有些这方面的原因。”朱福支吾着:“可谁料开了密室的门,我要找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找,王妃倒迷上了里面放置的洛神像,整日拿着开门用的刻刀仿刻开雕像了。”
“仿刻雕像……”瞻墡微微笑着:“她定是察觉了你利用她开门要寻找什么东西的意图,故意和你开玩笑罢?”
“啊!叫王爷这么一说,倒真象这么回事。”朱福尴尬地笑着:“说起来柳王妃也算智勇双全的,若是王爷肯从过去的影子里面走出来,那么和王妃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天造地设的一对?”瞻墡笑容扩大:“那你知不知道其实玉儿并没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