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小贩告诉了莫栖qíng的住址。顾兰之脚步如飞顺着小贩指的路向目的地走去，越走越急，最后变成了小跑。
莫栖qíng住在雍州人迹罕至的城郊，因为家道中落，将在雍州城内的宅子买了出去。家里只有她和她母亲。父亲因为经商出了事故，去世了。
果然，在小贩指路的尽头，是几件矮小的茅屋。
还未走进茅屋，就可以闻到一股浓重血腥味。
顾兰之心又是一凉。
入目——
下午还掉着眼泪说谢谢的女子，衣衫凌乱，额头上血迹淋漓，怒目圆睁。女子尸体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同样已经死去的老人。
尸体还有些淡淡体温。
顾兰之只觉腿一软，跌坐在尸体前。
夜风，血腥——
良久，久到不知道有多久，像一辈子那么久——
身边传来少女凉薄声音：“你后悔了么？”
“后悔？”
顾兰之现在哪里有半点优雅温润模样。
永远温润的眸子里波光潋滟，却偏偏掉不出半点泪水。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不知何时出现的上官刃似笑非笑：“我是知道，我亦告诉过你，你会后悔。”
的确，她告诉过他，会后悔！她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会后悔！是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栖qíng之死（二）
“可是你知道她会死，你为什么不救？为什么？”
顾兰之神qíng有些恍惚，最后一句为什么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夜风习习，chuī在这城郊上，格外凄苦。
“我为什么要救？”
上官刃问的半疑惑半带笑意。
顾兰之回头，少女还是一身白衣，黑色青丝，黑色瞳孔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倘若不是那一身代表光亮的月牙白衣，只怕连看也看的不甚清晰。
这就是上官刃——
就算在你身边，就算在你身边，也模糊的像个影子。明明容颜平凡，却像流云一般让人看不清晰。
这就是上官刃——
明明冷血之极，偏偏让人觉得侠肝义胆。明明是毫不手软的人，明明是——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总是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说服自己，其实上官刃亦是善良的女子，不过是不会表达罢了。明明知道她心计不若一般人，还傻傻的跑去提醒，让她不要嫁给南宫残歌，让她小心南宫残歌的算计。明明知道的，明明什么的知道的。
却——
却还妄图她能变得不那么qiáng一点，不那么qiáng一点，也许他就可以显得不那么弱。
“我说过的，不要救。我说过，你会后悔。是你非要救她不是么？”上官刃歪着头，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大的笑话。
“你们不是自以为是的侠义么？你们不是有自以为是的帮助么？如果今天你不让我出手，那女子也许就不会死。”
上官刃眼神错过顾兰之，直看向黑夜的最深处。
“想说我冷血？”
“····”
顾兰之再听到自以为是的侠义时，眼神暗了暗。
“我很冷血！我真的很冷血！有些人是对于不在乎的人才会冷血，而我没有在乎的人，所以，我的血是冷的。”
顾兰之动了动嘴唇，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确实可以救她，或者更加的提醒你。可惜，我就是要让你看清，这些所有的自以为是，即使是用一条命作为代价！”
你能有多恨？（—）
“那是一条命！王妃！闲王妃！那是一条命！虽然她不是贵族，可是也是一条命！”
顾兰之终于被那句一条命的代价激怒了。
上官刃点点头，漫不经心：“我知道，一条命。那又如何？我不救，你却是救不了。”
上官刃这句话说的有些过分。
顾兰之的眼睛又暗了暗，一向温润如玉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抬抬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你走吧。”
三个字，不像是说让上官刃离开这里，而像是要上官刃离开他生命一般。
可惜，是上官刃——
如果上官刃那么听话，她就不是上官刃了——
果不其然——
白衣少女微微扬眉，神qíng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