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躲在房里,徘徊不定又无可奈何。耳边的琴声不曾间断,像魔咒般煎熬着他的意志。他qiáng迫自己冷静,不去听任何声音。
时间又过了许久,季雁笙依然没有停止。
为什么还不停止?老天,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她再继续下去,他一定会丢掉冷静冲进怡园!
湘儿在门外大喊:“少爷,您快去阻止季姑娘,她不能再弹了,少爷……”
他对自己说,我去阻止她,只是阻止她,不会有任何不该的举动。
一路狂奔入她的房中,见到的是她残破流血的十指,他抓住那双手,瞪着它们。
季雁笙含泪的笑着,丝毫不介意手指正在流血。
林潇然无奈的看她,眼里尽是复杂。“你是谁?究竟想做什么?”这含泪的眼,还有只为他而展现的笑,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控制,拼命想压抑却只是徒劳的挣扎,他拥她入怀。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在乎现在怀中的人,不管她是谁,龙树娟也好,季雁笙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加重了双臂的力道,将她圈的更紧。
很好!苦ròu计再次把林潇然拖进了更深的漩涡,他休想再逃出这注定的轮回。含住一根流血的手指,十指连心的疼痛令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淡淡的血腥味传入口中,一阵反胃的感觉袭来,但她qiáng迫自己接受,血腥提醒她眼前这个貌似深qíng的男人曾经犯下的罪!不要被他的痴qíng迷惑,而忘了自己存在的真正目的!
夏末初秋的时节,天空依然晴朗,阳光依然猛烈,但已经没有从前的灼人,时节进入了十月。
入宫已三月多,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柳仪君还是一个人冷冷淡淡、恍恍惚惚,好像从未曾融入混浊的世间,保持着一贯的孤傲。半月前,他曾说起准备微服出宫一趟,想带上她一起去,但,她没有接受,因为不想离开好不容易熟悉的地方。
“你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当时赵昱只丢下这一句便离开了。他看上去很生气,可为什么?因为她拒绝与他一同出游?后宫有那么多的嫔妃,他何苦紧盯她不放呢?皇后应该是爱他的吧,否则不会以为自己独占恩宠而对永慈宫虎视耽耽。她从不过问身边事并不代表麻木无知。皇后每次到访,她都很清楚明白。那是女人对女人的宣战,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也为了夺回丈夫的爱。可是皇后太看得起她了,小小的柳仪君哪来力量夺走后宫宝座?况且她也从来没想过!因为知道自己有过怎样一个复杂的过去,她不够清白!
时间总能冲淡许多往事,扬州的林家,京城的浣纱坊,曾是她未婚夫的林潇然……这些如今想来仿佛是前生的事,竟变得模糊起来。曾经的心痛,哀伤已离她远去。现在的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作,什么该想,她很清楚。只是,这一生怕是注定沉沦被qíng字纠缠……
嫁给一个身份特殊的男人,这滋味不容易啊……爱上他怕苦了自己,不爱他?把自己整个都给了他,难道还能无动于衷?但他是皇帝,能爱吗?历来皇宫里就准备了一个叫做冷宫的地方,待她红颜色衰的时候,那会不会就是一生的归宿?不敢再想,她已经感到背脊散发的凉意,何以至此?难道对未来,对他投注了太多所致?
“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低沉的男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柳仪君收回飘远的神,静静的迎上他投来的目光。
迎接他的永远都是沉默,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也不例外。因为知道她对谁都如此,心里的挫败感也就并不怎么明显。三个月来,他几乎没有离开过永慈宫,尽所能陪着她,只为了驱散她的寂寞无助,甚至招来了不少非议。锦元皇朝建朝七百多年,还没有哪个后妃能享受她这般待遇,非但不要她移尊到皇帝寝宫侍寝,反而是皇帝亲自过来。这都是因为他重视她,在乎她,所以才以特殊的方式待她。
当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后,他拉她坐在腿上,她微微地挣扎,表示着不喜欢,暧昧的姿势令她不自然。在这样的处境中,她怎么也冷不起来,傲不起来,坐在他腿上让她羞怯。
赵昱一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凝视她晶莹如水的眼睛,弯如新月的柳眉,翘挺的鼻子,还有那秀色可餐的唇。以手指轻抚红唇,感受到她轻微地颤抖,心中的思念便再也止不住了。在冷静自持崩溃前的一刹那,他俯在她耳边说:“看着你的丈夫,不许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