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飞握着话筒紧贴在耳朵上,宿舍里很安静,并没有别的人,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话筒里汤子虚的声音反而是那样遥远轻微,她说:“我知道,我们改日再说。”
汤子虚不防她这样冷静,又这样疏远,心里急痛起来,急忙道:“明天,明天你下课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千万要来。” 燕于飞道:“我会来的。没有事我就挂了。”
汤子虚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亦料想燕于飞不会听,叹了口气说:“那我明天等你。”
燕于飞挂下电话坐在chuáng边,chūn夜这样美,空气这样湿润芬芳,可是她心里,只冷冷泛出凉意来,她知道,她和他,是完了。
第九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
chūn天的天变脸快,第二日一早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到了中午变做满天乌云,下午就密密匝匝的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子砸在地上到处是刷刷的声音。燕于飞撑着伞只不过走到学校门口,那裙子下摆已经濡湿了一片,汤子虚已经开了车等在那里许久,隔着玻璃窗看见了她,忙打开车门唤她上车。
燕于飞摇摇头,道:“我们去校门口的咖啡馆。”
汤子虚不敢勉qiáng,只好拿伞下了车,从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打一把伞,此刻却见燕于飞背转身走在前面,雨幕里只显得身影格外的娇弱,汤子虚心里又是痛又是怜,可是也不敢上前去,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咖啡馆里,两人各自点了咖啡,燕于飞也不说话,默默看着窗外的雨丝发楞,汤子虚叹了无数口气,还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想了半日,才道:“于飞,你知道张家和我家生意联系密切,我也是不得以陪着张敏婷出去的,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燕于飞掉转了头回来看着汤子虚,他脸上的神qíng倒是痛悔的,可是他和张敏婷是那样亲密,她的心里又抽痛一下,却淡淡笑了一笑道:“我知道。”
汤子虚不明白她的意思,惴惴不安的道:“于飞,我们之间……” 燕于飞截口道:“子虚,我觉得,你和张小姐比较合适。”
汤子虚听到立刻急了起来,他和张敏婷是越走越近,他亦痛恨自己无力推脱,可是他心里面还是想着她的,他张口要说话,玻璃窗上却被人急拍了好几下。汤子虚恼怒的抬头看去,外面是穿着雨衣淋得湿透的一个男子,脸上满是焦急,却是家里的司机老汪。老汪见他看到了自己,忙绕到咖啡馆门口,也顾不上脱下雨衣就直奔汤子虚的桌子,急切的说:“少爷,不好了,老爷被军部的人抓走了。”
汤子虚听了这话猛然一惊,直盯着老汪道:“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老汪极其焦急,说:“下午少爷才出门,就来了几个军人,说是查到咱们家偷运军需品牟利,不由分说就把老爷给带走了,老爷吩咐我赶快出来找你,要你立刻上张总会长那里去。现在太太正在家哭,等着少爷回家去。”
汤子虚愣了一会便道:“那我立刻回去。”说完想起燕于飞来,转过来哀恳道:“于飞,我必须得走,下次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燕于飞听见此事也极为意外,当下点了点头。汤子虚抓起外套急火火的就跟了老汪出去。
汤子虚回到家中,汤太太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连家里也是乱成一团的样子,汤太太见了他勉qiáng镇定下来,原来那几个前来带走汤老爷的军人是东南军区司令部的,说话上还算客气,可是也没有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请汤老爷到军部说说清楚军需品的事qíng,然而立刻便有人到家里搜查公司文件,把汤老爷书房里的东西都翻了隔遍。公司里又来电话说军部来了人查封公司,帐册等一应重要文件都被搜走了,生意都停了下来。汤子虚只觉得一阵阵发晕,镇静了一下立刻喊老汪开车去总商会会长张伯耀家。
汤子虚在车上心焦如焚,他知道自己公司一贯做事还算清白,绝无可能出偷运军需品这样的事件,心里只祈求着完全是个误会。车子到了张伯耀家,他方下车就看见张敏婷开了门迎过来,亦是满脸焦灼道:“爸爸正在书房等你,事qíng他已经知道了,你快去吧。”
汤子虚也赶不上说话,忙朝书房走去。张伯耀已经在书房里候了多时,见他过来了叫了一声“世侄”道:“你父亲的事qíng我已经听说了,有人给我报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