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飞见到他先低了一低头,她真是没有用,她知道自己是最近劳神太过又休息不足才发烧,可是在他心里,却只恐是昨天听见了汤子虚一句话,今天就病了起来。她瞥见chuáng边的蔷薇,取了一朵在手里把玩,亦不知道和上官衡说什么好,不防却被花枝上的刺扎了一下,手指上立刻一点殷红的血迹。
上官衡见状递过手帕来,她默默接了按住手指,片刻道:“又麻烦你一次,真是不好意思。”
上官衡站到chuáng边,踌躇一会道:“汤先生那件案子我已经帮他打听过,那些货色都是原安那边官员搞的鬼,不日就可公布真相,只是现在还不很方便明说,你可以请他放心。”
燕于飞听见这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悲痛起来,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chuáng单上,晕出一小团一小团的湿意。上官衡心里也发慌,不明白她为什么好端端的又哭起来,坐到chuáng边想安慰她,又想不出话来,只伸手揽住她。燕于飞却是心里想起和汤子虚这两年,汤老爷那些话,汤子虚与张敏婷那份亲热,还有汤子虚昨日那一句,所有的委屈一时都涌起来,她病中脆弱,更加控制不住,俯在上官衡肩上痛哭起来。她哭了好一阵,因为身子虚弱,晕眩得喘不过气抽噎了许久才渐渐平复。她亦不好意思去看上官衡,扭着头说了声对不起。
上官衡想了一想笑道:“和你认识到现在,你说了许多次不好意思和对不起,你自己算算欠了我多少。我是要加倍讨回来的。”
燕于飞虽然哭得双眼通红,听他这样说也禁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燕于飞不yù在医院里久留,一定要回学校去,上官衡皱了眉道:“你病得这样厉害怎么回去,也没有人照顾。我送你去素希家里,她家里也有私人医生,要吃药打针也方便些。”
燕于飞坚决的不肯,坚持不愿意麻烦别人,他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送她回学校。她自己下chuáng,双脚一落地还是哎呀了一声,虽然烧退了,身子毕竟还虚,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上官衡见了扶她坐下,想一想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喊护士过来。”片刻几个护士进来搀了她自专用电梯下去,他不容她回绝就抱了她上车,幸好只是一会,她的脸却复又红了起来。
医院到学校的路颇长,燕于飞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车停睁眼却是在一个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她见是廖夫人的住处,讶然道:“你gān什么送我到这里来?”眼见得前面房子里廖夫人和两个仆佣已经迎了出来。
上官衡道:“送你回学校我放心不下。夫人这里颇为雅静,你可以安心休息几天。”
廖夫人早含笑走了过来,搀了燕于飞下车道:“我这里安静,比你在学校有人照顾,你一个人孤身在外,终究不方便。”燕于飞回绝不了,只好谢过后任他们去了。
廖夫人已经嘱咐人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燕于飞因为病中乏力,也顾不得讲究,谢了一声就去休息。她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点的样子,外面守着的佣人见她起来,忙嘱咐厨房准备清淡的饮食,一面对她笑道:“夫人让厨房做了清粥和几样开胃小菜,燕小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的。”燕于飞谢过她道:“夫人现在在哪里?”那仆佣答说:“夫人和先生一向都休息得早,燕小姐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和我说就是了。”燕于飞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片刻粥及菜都送上来,燕于飞用了一碗也就够了,仆佣把碟子碗都撤了下去,燕于飞听她们脚步声渐远,自己也就躺回chuáng上去。chuáng正对着落地的玻璃窗,隐约透过窗纱看出去是一轮极好的满月,映得房间里也是一地似水的月光,燕于飞痴痴看了一会,又想起心事来。她虽然一向要qiáng,可是毕竟是女孩子家,念及被汤子虚辜负那种心痛,终究是轻易难以释怀,上官衡对她如何她不是不明白,然而此时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烦意乱,颇是剪不断理还乱。她一夜辗转反侧再也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便又有些发烧。
廖夫人对她很是照拂,又请了医生来看她,照例是一针退烧针及一些药。她吃下去也就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醒过来时候仆佣正好来开窗换换空气,那仆佣看她醒了道:“方才上官参谋长和夫人都来看过燕小姐,因为小姐还睡着,所以参谋长已经走了。夫人说一会再过来看小姐。”
廖夫人等燕于飞用了晚饭后又过来看她,问了她的身体说了几句闲话后就道:“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清源对女孩子这样用心过。昨天他打了电话过来,那样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qíng。”说着微笑了看着她。燕于飞脸上一红,方明白上官衡当时出去不止叫了护士过来,还给廖夫人打电话,难怪她一到,色色都是准备好了的。廖夫人替她捋了捋头发又道:“不过燕小姐这样聪明美丽,也难怪清源会倾心,我看他的眼光很好。”燕于飞因为尊敬廖夫人,又蒙她照顾,不好不回话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含糊的笑了一笑。廖夫人见她总不说话,抿嘴一笑道:“女孩子是该矜持些,可是也不要让他等得心焦。”燕于飞不能再不说话,轻声道:“夫人误会了。”廖夫人笑道:“我误会没有关系,你们不误会就可以了。”廖夫人说完见燕于飞大窘,怕她又太过不好意思,就招呼佣人拿了几本书过来,递给燕于飞道: “你身子没好,呆在房间里也是烦闷,这里几本新小说,权看来解闷。学校里已经告诉素希替你请假,你不用着急,慢慢养好身子。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瞧你。”也不叫她起身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