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了旅馆,燕氏夫妇也早是候着了。见面寒暄不几句,燕清人就道:“于飞,你妈妈来平南是第一次,你陪她出去走走,中午等你们回来再吃饭。”燕于飞qíng知父亲要和上官衡单独谈话,虽然担心也是没有办法,出门前频频看着上官衡,他冲她微微点头叫她不用cao心。
燕清人等燕于飞母女两个出门,抽了几口烟才道:“我请参谋长来谈话的原因,参谋长想必是知道的。” 上官衡坐正了道:“请伯父明言。”
燕清人又狠狠抽了几口烟方道:“小女一向顽劣,蒙参谋长青眼相加实在是受宠若惊,可是吾家家门贫寒,参谋长前程高远,恐怕小女高攀不上,参谋长还请体谅。”
上官衡道:“现在都已经是共和民主时代,人人平等,伯父多虑了。于飞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唯一心仪的女子,还望伯父成全。”
燕清人笑一笑道:“参谋长讲的是道理,我讲的是现实。向来现实胜过道理,参谋长处事jīng明qiánggān,不会不明白。今日于飞或者中参谋长的意,那明日后日呢?参谋长志向料必远大,他日自然有能辅弼左右门当户对的称心之人,何必在这里执着。我们蓬门小户,当不起这样的厚爱。”
上官衡道:“伯父所虑固然是现实,只是我对于飞的感qíng是真心实意,并非一时儿戏,还请伯父加以考虑。”
燕清人站起身来绕着沙发走了两圈,一面打量着上官衡道:“虽然参谋长一言九鼎,可是究竟是一时还是一世,却不是嘴上说得来的。”
上官衡跟着站起身,知道燕清人这里抱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早有心想去拜望伯父伯母,这次在平南得以遇到是意外之喜,我想恳请伯父同意我同于飞订婚。”
燕清人听见他这句话惊异的站住脚,往上官衡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他略微不安却也神qíng坚定,微微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于飞的意思?”
上官衡道:“我鲁莽提出,还请伯父原谅。”
燕清人咬着烟斗望着窗外许久,转过头道:“这样大的事qíng,恐怕也不是参谋长独自能做主的,参谋长的心意再诚,怕也要总司令首肯才行。这件事qíng,我看还是等总司令同意了再说。”
上官衡道:“叔父并非顽固不通qíng理之人,伯父多虑了。”
燕清人嘴角隐隐含了一丝笑道:“这等婚妁之事,尤要慎重,于飞是我家中幼女,自小娇惯,我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古来有三媒六证,问名卜吉采纳之礼,参谋长的心意固诚,却还是需要长辈出面,若总司令亲肯亲为提亲,那只要于飞愿意,我们做父母的便也不阻拦,如何?”
上官衡听他这样说,愣了一愣道:“叔父最近在外巡查,公事繁忙,等到了新历年下,一定往停蓝来拜访伯父伯母。”
燕清人淡淡一笑道:“这些事qíng我们如今也不要再去说它了,参谋长对教育相当热心,我倒更愿意同参谋长商讨些这方面的事qíng。”
燕于飞同着母亲出门去,终究是很不放心,一路只是心不在焉,燕太太如何不知道,因此走了一会便说累了,同燕于飞找了个茶室坐着歇息。燕太太心疼女儿,知道她也不好意思先说,因此便道:“这位上官先生瞧着倒是不错。”燕于飞轻轻嗯了一声,垂着头把玩手里提包的带子也不说话,燕太太咳嗽一声又道:“只可惜他这样的人家,我们还是高攀不起。”
燕于飞听了果然抬起头来,略是恼怒道:“妈,你也这样想?”燕太太道:“你父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汤先生便是眼前的例子。”燕于飞一时无话可驳,低头半晌才道:“他不是那样的人。”燕太太问道:“于飞,你和他认识多久,就知道得这样清楚,常言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父亲的意思倒不是说这位上官先生怎样的不好,可是他这样身份,以后究竟是要顾及许多事qíng,就难说取舍了。这世间的事qíng,qíng谊总是敌不过权势金钱。”
燕于飞料是父母不想同意,心里百般的难过,只望着母亲喊了一声“妈。”燕太太见她神色间十分哀伤倒是有点诧异,道:“于飞,你和那汤先生分手才多少日子,和他jiāo往也不过数月,怎么如今倒这样难过的样子?”燕于飞听见这样的问题也怔住了,一会才低声道:“妈,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不一样的。”燕太太叹口气,揽过她来抚着肩头道:“不是我同你父亲不愿意,我们总是希望你幸福快乐,可是这件事qíng,还是要慎重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