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尘跟着随行车驾离京,一开始心qíng高昂,一路但觉处处美景,离开了宫廷的四方天地,只觉得外面天大地广,身心通畅。再加上似乎这出行就意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想念已久的那人一般,满心的欢喜。待到十多天过去,好心qíng了也随之消减到了所剩无几,唯独留下疲倦,望不到尽头的劳乏。
每日闷在马车中颠簸,只觉得身上的ròu都被坠下了不少,虽然马车里垫上了厚厚的毛毯子,可是仍是颠地她头晕目标眩,每日一上马车就感觉天旋地转的,每到路面崎岖之在,更是被颠地恶心连连,她甚至还吐过好几次。每日天尚未亮大队伍就起程,直到夜降临才安营扎寨。再加上天气一日比一日酷热,马车中虽是置放了冰块却也闷热难当,如此,就算路上风景再美,觅尘也完全失去了观赏的兴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离泰山的路途越来越近收到归海莫烬带回的信却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一路还有云诺陪着自己,两人多是在一个马车中,或是她去找云诺,或是云诺来她这里。有个人说说话,倒是打发了一些时间,枯燥的行程也不再那般难耐。
觅尘他们从京都出发时尚还是初夏时节,轻风这慡,慡心怡然,上路没几日就已是夏日炎炎,闷热难当。女眷的马车两边车窗车门全部都挂起了轻纱,门窗大开,车行,风chuī,轻纱飞扬,蔚为壮观,但仍是酷热难耐。一路上只有到大城郡时才能沐浴,觅尘有一次大半月都没有洗澡,整个马车都感觉臭烘烘的,期待已久的旅程变成了一种无尽的折磨。
觅尘不止一次地跟云诺抱怨出行的不便,兴奋地跟她讲述现代的汽车、火车、飞机,云诺总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骂她做白日梦,梦魇着了。以至于说到最后觅尘也觉得那像是自己做的一个长长的梦,一切想起来那般的不真实。
这样,难耐的两个月过去,盛夏已是临近尾声,九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浩浩dàngdàng的车驾终于行至了距离泰山最近的一座大城彭城。
彭城郡为迎接圣驾,专门将郡守府衙改建成了一座临时行宫,大队伍在城外休整,海清帝带领皇室宗亲,正一品官员携家眷进城,觅尘的车驾跟着队伍风风光光地进了城。
由于皇帝入城,郡衙早早就封锁了街道,觅尘探头去看,宽宽的青石板路在夕阳的映照下放着波光般,街上空dàng静寂,车马经过,唯有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和马蹄声久久回dàng不绝。
清宁河穿城而过,彭城郡府便建在河的一侧,马车行过高高的拱桥,觅尘探头俯身看向那涛涛清宁水滚滚东去,河岸边晚风chuī来轻纱曼拂,觅尘的心qíng也随之飞舞了起来。再有六日便可到泰山了,这一路的折磨总算是到头了,最重要的是她马上就能见到他了……觅尘想着仰头闭目,承接着夏日期闷热过后的一丝清凉,微风拂面像流水滑过面颊,洗涤了一天的疲倦。
临时行宫并不大,只皇室宗亲就占去了大半,左右相府只能共用一个小院,不过比之那些进不了城依然在城外安营的官员已是不知要好了多少。
觅尘下了马车就直奔屋中的chuáng而去,一个急冲扑在了chuáng上,横在上面就再也不想动弹了,虽是有些的硬,不过好赖都是张chuáng啊,觅尘觉得身上的僵硬这么一趟削减了不少。鬼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碰过chuáng的边儿了,天天睡帐蓬,新鲜劲儿一过,就唯剩下了厌恶。
“小姐,这样躺着很没教养呢。”红研收拾好行囊进屋,一眼就觅尘四平八稳呈大字形横在chuáng上,扑哧一笑打趣道。
“唔,红研啊,有chuáng的日子怎么这么美妙呢……我真想就这么躺到天荒天地啊!”觅尘也不搭理她的调侃,微微动了动头,侧面看着红研说得一脸认真,惹得红研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可是小姐说的哦,那红研就去跟青黛说不用烧洗澡水了,小姐是不是会起身的……”红研说着就要转身。
“呀,能沐浴啊?那还等什么,我都快臭死了,红研你闻闻?”觅尘突地翻身爬起来,几步走到红研面前抬起胳膊凑上红研的面,咯咯笑着。
“我才闻呢,臭小姐。”红研嬉笑着躲过觅尘袭来的身子,一溜烟就跑出屋子。
“小姐等着啊,我们备好了水就来叫小姐。”
十几日期没有洗澡,还是夏条,后果可想而知,觅尘觉得身上一股的汗臭味。如今好不容易能沐浴,心qíng愉悦地想大声欢呼几声。取了自酿的花酒往木桶中滴了不少,浓浓的酒香随着热气升腾,氲散在屋中。觅尘快乐得哼起了洗澡歌,添了几次热水,直到泡得身上明显缺水,晚阳西斜,才怏怏地爬出来,换上一件鹅huáng色梅花锦纹的薄裙步出了屋子。抬头仰望晴空夕影,风微过,彩霞逍遥,无拘无束。觅尘只觉得神清气慡,刚刚还满身的风尘已是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