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送来丝丝香沁,湖水微澜,夏花垂柳,碧叶层层,微风翩影。
觅尘在湖边坐下,远看月光轻纱般朦胧飘拂,心中浮浮沉沉。
她chuī了一阵夜风,眼见月上中天,身上传来丝丝凉意,这才起身回到了房中。
屋中一灯如豆,一番洗漱,觅尘在塌上躺下,头顶白绡烟罗帐轻浮,她只觉浑身无力。闭目间沉沉的疲倦袭来,没一会便沉入了梦境。
觅尘方睡去,便有一个白影穿廊过檐闪入了屋中。
归海莫湛站在窗边望着塌上沉睡的觅尘久久无法找到呼吸,心跳加速间似是全身的血液都凝滞在了胸间。
分别大半年日日相思入骨,原以为她回来了便不必忍受那种蚀心的烦躁,原以为她回来了他便不必日日辗转不眠。而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她在眼前却只会更令他更加想念,发疯般的想念。
归海莫湛轻叹一声,一步步走向chuáng榻。在chuáng边蹲下,默默望着觅尘。
青罗锦被,她微微散乱的青丝如瀑,乌发散在羊脂白玉枕上,越发显得面色苍白。细致柳眉飞带入鬓,睫毛如两重羽扇安静地垂着,在鼻翼带过yīn影。
梨花雪肤,挺秀的鼻,淡红的唇。他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如玉般丝滑的触感让他心一颤,手上险些失了分寸。
见觅尘轻轻一躲,归海莫湛忙收入手,却又舍不得抽回,便停在了空中兀自描绘着她的眉眼。
帐外悬着一双镂空雕金的熏香球,缭绕传来安神的药物淡香,归海莫湛呼吸着那沁香,望着静静睡着的觅尘,只觉心中异常安宁。
他也不知这般望了多久,眼见天光微亮,不舍地叹息一声。伸手将觅尘浮上脸颊的发丝撩开,正yù起身,却是觅尘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白皙而优美的脖颈。
归海莫湛脚步一顿,呆愣片刻才迫使自己将目光移开。
虽是夏日,可这屋中置这冰盆异常凉慡。担心觅尘会凉着,他俯身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被中将丝被拉至觅尘脖下。回身之际,觅尘却似乎感受到了动静,嘤咛一声,悠然睁开了眼。
见她水漾的目光扫来,归海莫湛竟有些不知所措,身体猛然一僵。
觅尘茫然片刻,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白衫轻拂的男子,只觉月光从窗外打入,清辉飘洒罩在他身上,宛若神祗。她恍然疑是梦境,眨眼再眨眼,见眼前男子仍在,不免咦了一声。
归海莫湛似是了然她的想法,轻笑一声,回步在chuáng前站定又蹲了下来。
“还好吗?”清雅的问候自归海莫湛唇间飘然婉转。
觅尘只觉他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暖意和疼惜,他望来的眼中清波dàng漾,潋滟间温柔似水。她的心一颤,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神qíng的目光,轻咳一声,自chuáng上坐了起来。
心知他是问这半年来过的可好,觅尘淡笑点头:“我很好,倒是你,似乎清减不少。”
归海莫湛亦是轻笑:“这话该我来说,你这一路又是逃婚,又是去南翼求药,瘟疫,水患,还有云姿郡主……吃了不少苦头吧?”
觅尘见他眸中柔qíng无垠,缕缕神qíng似水月清光般jiāo织成一张柔柔的网,她望着他竟是半晌不能无语。
想起这一路的风风雨雨,有欢有哀,有苦有甜,有担忧有安宁,如今被问起,竟不知作何感受。
他这番话,她本该生气的,该气他将自己调查的一清二楚。可是心头竟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怪意,只因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记挂,qíng痴才会如此。只因知道他完全出于善意,便如他此刻的坦坦dàngdàng,不需要有丝毫的遮掩。
想不到他连上药谷求药的事qíng都知道,觅尘一阵心悸,只觉他知道的越详细,便让她越觉歉疚,痴qíng如他,她终是负了……
“怎么?不好吗?”归海莫湛见觅尘久久不答话,心中一纠赶忙问道。
觅尘这才恍然回神,摇头一笑,抱着丝被往chuáng榻内侧移了下,靠着墙屈膝坐着,将丝被拥好。
“你来多久了?明日还要早朝,今夜不休息了吗?”
归海莫湛听她转移话题也不介意,疏朗一笑,随即狡黠地眨眼道:“请病假便是。”
觅尘甚少见他这般,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勤政爱民的慕王竟装病不去上朝,说出去都没人信。”
“哈哈,这种事qíng我做的可不少,早年和你哥哥经常如此。后来年纪大了,心xing也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