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莫烬一马当先,双手紧紧握着粗砺的缰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其实,在从平关出营时他便不确定赶到了流砂城,会不会面对的将是一座已被攻克,体无完肤的城池。纵使赶到了,会不会也见不到那个令自己焦虑了数月的身影。
毕竟潭州失陷,南洛帝亲自领兵攻城,流砂城和南翼兵力悬殊太大。怕是休说一天,纵使几个时辰也是难撑得下。可接到通报时,竟已围城两日,这便让他看到了希望。
与其被烦躁和忧虑折磨致死,倒不如怀着一息希望,来亲眼看看。一夜奔驰,似乎又回到那次咸阳之围,那次他晚了,他发誓再不让尘儿经受那般残酷的现实,可如今,他再次失言了。
心头冲上的无力和歉疚几yù让他失去呼吸,似乎对她,纵使自己再用心,亦免不了意外发生。
她,便如一个jīng灵突然撞入了他的生命,从此便再容不得他平静,每每因她喜,因她忧,因她怒,因她狂。七qíng六yù,如斯美好,却又如斯折磨地他不能安定。
而今,当流砂城bī近,当他看到冲天的火光在城下闪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围城六日,流砂城竟生生屹立,没有被攻破~这简直就是神话!是奇迹!
显然,身旁的同伴亦是满目震惊,纷纷将马催得更快。而归海莫烬亦已是一骑如离弦的箭羽直bī已不再遥远的枭极卫军帐。
他双眸眯起,望向城楼来回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城上一片亮光闪闪,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和物。突然,军营前一个红色身影窜入眸中。归海莫烬目光猛然凝滞,大喝一声,便向那人冲去。
身后bī来的杀气太重,万俟瑜娑瞬间便扑捉到了那抹冰山般压来的目光。他骤然转身,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凭借多年的武功修为,他身体迅速向后闪去。
归海莫烬身影从快马上拔出,在马鞍上一踏,便向万俟瑜娑直扑而去。手中长剑更是同时送出,划出万道剑影,顿时便有一团剑芒在他胸前bào起,带着漫天剑花,割碎长空如云剑影,锵声不绝,直bī万俟瑜娑。
他这一剑凝聚的力道乃是万俟瑜娑平生未见,险险避过,然而身前却已被剑势所伤,吐出一口鲜血来。尚未等他喘息过来,归海莫烬已是再次bī近。剑幕如虹,雷霆万钧,剑气如cháo,滚滚汹涌,激dàng起尘土也随之狂飞旋舞。
万俟瑜娑凝眸,抽出腰际佩剑,堪堪抵挡,顿时两股剑气相击之声如chūn雷乍响,又若雨打芭蕉,幻出万千光点。两人皆在盛怒之中,皆是招招狠辣,毫不留qíng。
而这些紧紧发生在电闪雷鸣间,待万俟瑜娑留下的几个近卫反应过来,他二人已是战了数招。再等众人纷纷过来yù往护驾,已经晚了。
邹苑曦恰时带着数骑过来,瞬间便也加入到了战事中,顿时此方便是一场混战。
众人皆知必须速战速决,不提这流砂城随时都会出现的南翼大军,单是前面攻城的枭极卫便能将他们团团围住,歼灭殆尽。若攻城的枭极卫发觉这边qíng况,回撤护驾,他们便会即刻陷入围歼。
心知这些,众人出手皆是狠辣无比,拼尽全力。再加上这些人皆是一顶一的高手,身手皆不在枭极卫之下。而这些枭极卫连日来攻城,自是多有疲劳。一时间竟被杀得措手不及,惨呼连连。
归海莫烬更是挽起滔天巨làng般的攻势bī向万俟瑜娑,眼见一名枭极卫yùchuī响号角,他唇角微挑,剑花一闪便挑起一阵尘土直击那人手中牙角。
万俟瑜娑心头巨跳,已是想到归海莫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定然是丰谷息那贼子叛逆了!丰谷息手中控制这三万大军,倘若反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万俟瑜娑心思转念,恨恨向着招式已是稍见凌乱。
归海莫烬眸光微亮,于万俟瑜娑一剑击出,旧力刚消,新力未生的刹那间,身形突然后飘,收剑而立。
万俟瑜娑回过心神不意他忽然收剑,正是真气断续之时,这一愣神,便稍稍喘了一下,归海莫烬却是早料他会如此。
寒水般的剑身微微平晃,朝阳灿烂的光芒投在剑刃上,又反she入万俟瑜娑的眼中,万俟瑜娑只觉目中一眩,心内一惊,而归海莫烬已身形bào起,以奔雷逐电的速度bī近万俟瑜娑,手指一弹,万俟瑜娑只觉眼前一朦,尚不及反映,鼻翼间已是吸入了一股异香。
他大惊,忙摒却呼吸,然而已经晚了一步,顿时便觉一阵虚力传来。耳边传来归海莫烬的冷笑声,接着手中长剑已被挑落,脖颈间更是多了一柄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