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尽欢_作者:弱水千流(83)

  阿九哦了一声,面上仍旧没什么表qíng,闻言也不再留,径自提了裙摆跨门出去了。

  纤瘦的身条子转了个弯没了踪影,他睁开眸子觑了眼墨台,复取了巾栉在眉心处轻轻揩拭,眼角徐徐浮上丝寡淡的笑纹。

  到底是个十五的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还以为能瞒天昧地,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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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慈宁宫出来,自有一众宫人对掖着双手恭送行目礼,只是这回的目礼似乎太过了些,一个个的恨不得把眼睛长她脸上,直看得阿九心头发毛。

  一来二回地还能qiáng挂着笑,次数多了就就有些招架不住。她皱起眉,心道这慈宁宫的人怎么都古里古怪的,可劲儿盯着她的脸看不说,那面上的神色还一个比一个古怪,真教人瘆的慌。

  她瘪起嘴,脚下的步子也愈走愈快,好容易出了宫门儿,外头等了许久的人赶忙迎上来,边走边疑惑道:“不说说殿下要留下来替太后誊经书么?怎么……殿下的脸是怎么回事?”

  方才隔了太远瞧不真切,人到了跟前儿将碎华轩的宫人都给吓了一跳。钰浅拉了阿九的手在她面上打量,只见那白生生的脸蛋儿上横着一道黑漆漆的墨渍,斜斜地画过去,怎么瞧怎么滑稽。

  钰浅到底是掌事姑姑,一贯稳重内敛,可金玉却噗地笑出声儿来,拿捂着嘴嘲笑她:“殿下脸上画的什么风景,跟个花猫似的!”

  花猫?阿九一愣,显然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拿手背往面颊上来回蹭,不解道:“脸上?我脸上怎么了?”

  那墨迹被她一通乱捂变得乌七八糟,在下颔处绵延成一团黑,远看去就像长了半边脸的络腮胡子。金玉看不下去了,憋着笑上前几步,抽出手巾替她揩脸,压低了声音打趣儿她:“殿下替老祖宗誊经书,想必尽心竭力,字儿都写到脸上去了!”

  阿九云里雾里大概明白过来,因指着自己道:“我脸上有墨水儿么?”

  身旁有眼色的内监奉上清水,金玉一面打湿手巾一面冲她翻白眼,口里道:“得亏这儿没镜子,否则殿下真该好好照照自己这副尊容--”边说边又去给她揩拭,好一阵儿功夫终于弄gān净,复将手里黑成一片的手巾往她跟前儿递,道:“喏,您自个儿看。”

  阿九往那手巾一瞥,登时大窘--她说慈宁宫的人怎么一个个儿那副眼神,原来症结出在她脸上,好么,这回可算圆满了,最近她一个劲儿地出岔子折面子,那群宫人恐怕都在心里笑掉大牙了吧!

  她很懊恼,垂头丧气地往车辇走,一面走一面忖度。不必说,那墨迹一定是在佛堂里蹭上的,可怪异的她竟毫无所觉。这还不算什么,最气人的是那个丞相一直同她待在一起,说没瞧见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睁眼瞎子,若是他早提醒了她,自己何至于闹这样的笑话!真是太坏了!

  金玉过去给她打帘子,又好奇道:“殿下脸上的墨怎么弄上的?”

  她摇着头说不知道,声音闷闷的很是沮丧,道:“我在里头帮相爷磨墨,可能是不小心沾在脸上的吧。”

  金玉惊讶地啊了一声,拉起她的两手审度一番,皱了眉:“那您手上怎么没沾上,衣服上头发上也没有?殿下您又不是傻子,总不至于将脸往墨台里伸吧?”说着稍顿,换上副神秘的表qíng凑过去,“这墨迹是别人给您弄的吧?”

  别人?

  她拧眉,细细一回想登时反应过来--方才佛堂里只有她和谢景臣两个人,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难怪那人神叨叨来摸她的脸,她就知道同他沾边就遇不上好事儿,果然是下着套呢!

  被人耍了一道,阿九心中又气又恼,跺着脚挤出四个字来:“真是过分!”

  见她这副模样,金玉再后知后觉也明白几分,愣了愣才试探道:“我听嬷嬷说您是和相爷一起誊经书,殿下,您脸上该不会是谢大人画的吧……您又惹大人不高兴了?”

  阿九扶着额叹气,“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可那也不对啊,”金玉摸着下巴故作高深,居然分析得头头是道:“以相爷的xing子,要真想治您怎么会用这样幼稚的招法,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再说了,您不是也说大人有好洁之癖么?”

  马蹄哒哒地在宫道上缓驰过去,阿九只好打起窗帘子和金玉说话。这丫头平时看着傻乎乎的,这话说得还挺在理。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只好摊手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