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墙戏病秧_作者:槿岱(134)

  “孽缘。”恒清无悲无喜吐出两字,宋钊倒也觉得言符其实。

  两人之间,真的是说不清楚,说到底,还是他亏欠了人。即便顶替身份不是他本意。

  “可惜。”老僧人平静的面容上终于露了松忧色,难得多说了几个字,“他有慧根。”

  宋钊闻言剑眉微挑,这是嫌弃自己蠢笨咯?

  “你尘缘难了。”恒清宽慰一般的解释,使得郎君又是挑眉。他说罢站起身来,在书柜里寻了本破破烂烂的书,丢到郎君怀里,“有用。”

  宋钊就看到他拿起了靠在门后的长棍,他忙得站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师父这是……”

  “出行。”

  “是要往何处去,何时归。”

  “随缘。”恒清依旧惜字如金,就那般两袖清风步出屋。

  院子里传来动静,赵暮染闻声往外看了眼,看到师徒是要往外走的样子,忙丢了手抱着枪跟上前。她听到宋钊在僧人边上问,“莫不是师父觉得无人能继承衣钵,再选人去?”

  恒清的步子一顿,平静地看向自己一手带大的郎君,“你剃度就有了。”

  宋钊被噎了一下,赵暮染张了张嘴,这老和尚居然要拐她夫君当小和尚!

  她忙抓住郎君的手,好像怕他真的会应下,恒清撇了眼两人,眼中闪过笑意,“都痴。”然后解下手中的佛串,丢到了赵暮染身上,再也不发一言,缓步离开。

  赵暮染手忙脚乱接住佛珠,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剃度?”说着,还露了出yù出无泪的表qíng。

  宋钊被她逗得笑了出声,离愁散去一些:“师父不收女徒弟,这是他老人家给你的礼物。这串佛珠,是师父出家之日就在身边的,说明你是福气的。”

  赵暮染闻言杏眼亮了亮,然后抓过郎君的手,将佛珠郑重缠到他腕间,在他诧异地目光中说:“这样,我的福气也有你的一份了。以后你一定会平平顺顺,身体健康,多子多孙。”

  她说着,就对上郎君带着笑意的凤眸,那凤眸内好像有什么涌动,眸光炙热无比。

  她皱了皱眉,觉得他的反应好像有些激烈,莫不是她说错什么了?

  宋钊此时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都会有的。”

  赵暮染便将那点疑问就又抛之脑后,笑容灿烂。

  两人站在原地,望着恒清身影消失的那片树林,良久才转身回院子。

  宋钊回到上房,将炉子里的火星灭去,又细细在屋里转了一圈,才锁好门窗。

  “我们回吧。”郎君朝院中的女郎伸手。

  “可是天色还早。”赵暮染将手jiāo到他掌心之中。

  原本是说傍晚再回的,现在才用了早饭不久。

  宋钊低头微微一思索,说:“带你到山下的村子,那里有条瀑布,给你烤鱼吃。”在那用过午饭往回赶就差不多了。

  “好。”赵暮染欢呼,两人携手下了山。

  都城那边,从华相寺离开的宋大郎已回到大皇子府。

  他刚走进自己的住处,就见着大皇子坐在院中品茗,看样子是等了他多时。

  他回想起今日休朝之事,施施然上前朝赵文弘一礼,“殿下来了许久了。”

  “不曾想到先生会出府,倒是稀罕事。”赵文弘让他也坐,宋大郎听着他的称呼笑笑,“实在不敢当殿下这先生二字,若是殿下不嫌弃,唤我字吧。”

  赵文弘脸上就流露出诧异,随即,眼中竟是有激动。

  两年前,他无意中救了这位喜穿青袍的青年,后发现他对奇门遁甲一术颇有心得,是当世罕见之才,便尊称对方为先生。虽然对方一开始也说过不受这礼待,但因坚持的这般称呼着,倒也就这般延续着用。

  他从不过问对方身世,对方也不提。他让人查过,发现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但他仍将人为上宾款待,并大胆赌了一把,不避讳着对方,让他时常也能听到一些朝中事务。

  对方的才能,值得他这样下重本,而他这样做,自然是有示好拉拢之意。

  一开始,对方并不多言,两人这般似友非友的相处了大半年后,对方才开始与他谈起涉及政务的事。

  但也只是偶然会出言提醒一些要点,可那就足够显出对方的才智,让他那颗拉拢之心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