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年年过生辰兼办chūn宴,且八日前家里才办了大喜事,武信侯等人今日便没有大张旗鼓地广邀亲朋好友来游园,只一家子至亲骨ròu给大长公主磕头,吃酒席。
金梅娘跟女眷坐在一处,抿着唇一脸自得地笑,“下个月我家老太太生辰,是六十整寿,太太和相公都说要大办,到时下了帖子,大家一起来吃酒。”
金翠娘眉毛微挑,“是大寿呢,杨孺人也会去吧?”杨锦年进了太子府,由于祖父、父亲皆早已亡故,人走茶凉,杨修年再有才也无用,缺乏人提携,且文官升迁慢。杨氏族人可以关起门来自称清贵世族,但在太子眼里则不够看,因此杨锦年挤不上良娣的名额,只能捞个孺人做做。
金梅娘笑得如绽开的花儿,“刚得知喜讯,杨孺人有了身孕,养胎为重,太子和太子妃怕是不放心她出门。”
大家纷纷道贺,其实都没放在心上。太子的儿女可不少,杨锦年生了儿子又如何?
论嫡论长都排不上,论贤要看太子妃是否能容人,处境尴尬。不过好歹是龙子凤孙,日后太子若顺利登基,混得再差也是个郡王。
金梅娘最想看的是凤娘羡慕嫉妒的眼神,凤娘只觉得她傻了,杨锦年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她家两尊大佛不是正好可以挑衅她迟迟没有喜讯吗?她还这么高兴。
退一万步说,就算杨锦年生下儿子,日后有幸封纪,带给杨家荣华富贵,那也要金梅娘自己有儿有女,否则泼天富贵只是便宜了丈夫的庶子、庶女和其他族人,所谓的二品诰命不过是面上风光而已,金梅娘真能看得开?
前世凤娘便看不开,硬撑到亲骨ròu宝儿成亲,将自己的嫁妆和忠心的陪房全给宝儿带走,就是不想便宜那一窝白眼láng。
凤娘见金梅娘得意地望着自己,有趣地回望她,“二姊一直瞧我做什么?芙蓉蒸羊羔味美ròu嫩,二姊要不要来一点?”这道大菜摆在她面前,只等丫鬟分食。
金梅娘见她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羡慕模样,撇撇嘴,转而道:“你吃不吃清炒鸳鸯鳝?哦,我方才在看你头上那支鎏金穿花戏东珠的步摇很别致,真是珠光宝气。”其实她想暗示的是财大气粗。
凤娘难得有兴致,笑道:“漂亮吧,喜气洋洋的,我一见便上心了,我家相公真有眼光。”她就是要炫耀。
“柳妹夫送的?”金翠娘语带艳羡地道:“拇指大的东珠价值不菲,工匠的手艺亦十分出色,戴在凤妹妹身上可谓锦上添花。”最难得的是,夫君有心。
“听相公说,柳妹夫管着几家商铺,有一家还是首饰铺来着。”金梅娘捂着嘴轻笑,“既已捐了官身,合该找个正经差事做,行商贾之事未免自轻自贱。”
凤娘笑得温婉,“我记得二姊也有陪嫁两间商铺,莫非二姊亲自cao持商贾之事?当然不可能,自然要挑个忠心又内行的掌柜cao持,二姊说是不?”
金梅娘勉qiáng一笑,“这个自然,那等庸俗铜臭之事,我可不想沾染上。但柳妹夫不同,我们女子不便抛头露面,他一个勋贵子弟自己常往商铺跑,相公也知逭,还劝过他两句呢,可叹柳妹夫完全不觉得有失体面呢。”
“不偷不抢,jīng明gān练,哪里失了体面?”凤娘挑眉,声音微冷,“相父都夸相公早个汉子,自立自qiáng,不从家里拿银子花,还常常孝敬他老人家,不愧是他老人家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儿郎呢。管理几家商铺又怎么了?掌柜再老实也要主子三不五时查查帐,放手不管迟早肥了别人瘦了自己。”
金梅娘哑了。忠毅伯都说好,她能再添火说不走科举就是没出息?
金翠娘有感而发,“就是,我巴不得我家相公也能jīng通俗务,财源广进。”她与沈珞由公中贴补过日子,在家中根本没什么发言的权力,因此她深深明白银子的重要xing。
凤娘再度开口,“二姊如今cao持杨家中馈,怎么还说得出金钱铜臭这种话?杨家若没有田产、商铺等额外收入,光靠杨姊夫的俸禄,还不够接济穷亲戚吧。”
全梅娘噎了一下。即使成亲前向来俗务不沾身,她也知道侯府的祭田收入有一半是用来济助贫穷的族人米面、炭火和上族学,这是每一代族长的义务,也是功德。
杨家乃清贵世族,更在乎声誉,哪能将穷亲戚拒之门外,两位姨娘的兄弟都争相到杨家的粮米铺、笔墨店工作。奶娘更厉害,女儿如云做了通房,儿子做了杨修年的贴身长随,外头的打赏能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