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幼雯听了,忙急步走到那梳妆台前,在那张同样掉了漆的圆椅子上坐了,便迫不及待地向镜中看了过去。
青铜huáng镜也是旧物,经过无数次的擦拭,那铜面已经显得模糊了许多,镜面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虽然模糊,却是比欧幼雯想象中的效果要好许多。
镜中那人头发有些散乱,眉淡唇淡,一对眸子却是灵动有神,尤其那对仿佛蝶翅般的长睫毛,更是让欧幼雯兴奋不已,虽然镜中之脸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色,却也是甜美动人,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那一张小脸显得有些削瘦苍白。
老天总算待自己还算不薄,欧幼雯暗暗感叹,最起码,这张脸还见得起人。
她这边胡思乱想,站在她身后的姐姐却是捏了一把木梳子,很利落地理顺了她披在背上的长发,为她梳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双丫髻,用两条桔色的绸带子系在那丫髻上。
这发型虽然简单,却是很合欧幼雯现在的年龄和脸型,更显得欧幼雯活泼可爱,她十分满意。
姐姐刚将欧幼雯下面留着的头发编成辫子,用头绳系好,门外已经响起一个听上去便十分慡朗带着笑的大嗓门。
“幼晴,你们可是准备妥了!”
伴着那话音,只听得脆生生的笑和着利落的脚步,一个身得高大,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笑着走了进来。
欧幼雯想着这便是那位刘嫂了,便笑着唤了一声。
那中年女子果然笑着应了,一边就过来,上下打量着说道,“雯儿丫头果然是越发出落的漂亮了,赶明儿个刘嫂可要想法子给你张罗个好人家!”
欧幼雯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垂脸不语,一幅害羞模样,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她可不想象姐姐样随便找个男人便嫁了呢!
欧幼雯记得那刘嫂叫姐姐晴儿,想来这姐姐便是叫欧幼晴了。
这么一想,欧幼雯却是在心中暗笑了一把,欧幼晴,欧幼雯,却原来是把晴雯拆了开。
“刘嫂,咱们走吧!”欧幼晴的声音把欧幼雯拉回了现实。
“好,你大哥的马车早就套上了,刚才正给那倔东西喂糙呢,我估磨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喂完了!”刘嫂说边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欧幼晴将收拾好的小包裹提在臂上,拉着欧幼雯随在刘嫂身后出了门。
外面天色刚亮,晨光中,欧幼雯只见门外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清扫的gān静利索,挨着褪了漆的黑色木门的墙边,一个身着蓝布短袄的粗壮汉子,正在弯着腰收拾着地上剩下的糙料。
在他身边,是一匹已经驾上了辕的灰马,半旧的平板马车上铺着一chuángfèng着补丁的薄被。
听到她们的脚步声,那粗壮汉子转过脸来,很大众的方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三个女人上了马车,那刘姓大哥便坐上了车辕,在空中将那油黑的靴子抖出一个响来。
灰马打个喷鼻,大步走出了那对破旧的木门。
一路上,刘嫂的大嗓门响个不停,欧幼晴不时地应一句,欧幼雯坐在姐姐身边,任由那马车在土路上晃悠着,目光却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耳朵却是在及时捕捉着二人话中的信息。
“晴儿,你放心,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以你的聪慧,那是没得说,听宋大娘说,那三太太也是好说话的人,张老爷更是个菩萨心肠的!”
“刘嫂废心了!”
“你这说哪儿的话,我和你娘虽然没拜过金兰,却是比那亲姐妹还要亲的,怎么得也不能看你们姐俩挨饿受冻不是!”
“刘嫂,不知道那张家缺不缺丫环!”欧幼雯突然cha嘴问道。
“我先前就问过了,说是不缺!”刘嫂叹了口气,“这年月子,赚钱可是不易,咱们女人家赚钱就更难了!”
欧幼晴听了,也是心有感触,半天不言语。
欧幼雯也在心中叹了口气。
想想她原来的世界,还不是一样,虽在科技发达,却照样是找工作困难的不得了,以至于这个原本学幼教的还要去考什么育婴师,最不幸的是,刚刚拿到证书,竟然直接到了这个要坐平板马车的时代。
土路两侧,是刚刚泛青的麦田,看这时节,却是暖chūn未至,冬寒刚退的时候。
大片的绿色麦地,远远地连到天边。
一层薄雾氤氲在远处,将那地平线晕染的虚幻如梦。
马车拐上一条平整的huáng土官道,路上的马车也多了起来,尤其以平板车居多,车上装着各种贮藏的瓜菜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