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未语,只是凝眸看着她。
那眼神,好悲伤,悲伤之中又带着一点庆幸。他刚刚究竟梦到什么,竟然把这位打小便以稳重出名的阎家大少给吓白了脸?
“我快死了吗?为什么这样瞧我?”她故意戏弄他,想让场面别那么僵。
孰料,听到死字,阎爵募地动怒了,沉了脸道:“别给我说浑话!”
真的……是因为她而觉得悲伤吗?
她看着他,一直看着,好像第一次看见他为她如此着急与担忧,心里竟说不上是啥味。
很想安慰他,她不过是染了一点风寒,不会死的,不必拿那种眼神瞧她,可他第一次这样为她担忧呢,心念儿一转竟不想说了。
让他急吧、愁吧,这样她这几年的委屈约莫可以平衡一些。
“你就这样怕我死吗?”她笑笑地。
历眸一扫,阎爵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赫连茉儿,你不会死。”
她不理他,继续问:“我死了,你会伤心很久吗?”
“我一点都不会伤心。所以你别想用死来让我思念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冷冷的回她。
真是……
就这样这么不给她面子……
“那么要怎样你才会思念我?变成和婉心一个样吗?”她笑了笑。“可那好难呢,我恐怕没多少时间了,连要假装给你看都来不及学。”
以前她常常在他面前装大家闺秀的模样,饭吃得小小口,又吃得少少地,晚上差点没饿死;走路一摇一摆慢慢走,差点扭到腰;学琴,弦被她扯断,手还受了伤;书法永远像狗爬,画呢?画出来反而四不像;找人下棋倒是可以的,只是常常下棋下到一半睡着。
“告诉你不要再说浑话,听不懂吗?”他又动怒了。“就算你变得像婉心一样,我也不会思念你,想要我的思念,就给我好哈活着,半点都不要有别的不好的念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听懂了吗?”
茉儿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真的很怕她死呢……怕到连安慰她的话都不想说,直接用威胁的。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他为何这么担心她会死?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昏迷之中,几次qiáng撑着眼也睁不开,没想到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是被他在噩梦之中的叫唤给吵醒的。
“我到底昏睡多久了?”竟害他担心成这样。
“十三天。”
十三天?难怪……赫连茉儿微微皱眉,一手不自在地按住另一手的脉,这脉象竟然是……
“大夫说我得了什么病呢?”她问。心中已然有数。若她猜测得没错,所有诊过她脉的大夫一定都说她已无药可治,就像那一村子的人一样,唉,也难怪他这样担心她了。
他看着她半晌,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说我要死了?”
阎爵马上板起一张俊脸,唇抿成一直线。“没有。”
她看着他,淡淡的笑了出来,故意道:“若我真是一个将死之人,你哄我做什么呢?你改坦然告知,我才能把想做又还没做的事一一完成啊。”
“赫连茉儿,你——”她是存心想气死他吧?
“你知道我想做的事还很多吧?阎爵。”
阎爵瞅着她,未语。突然发现她脸上的笑花太美,美到让他根本不舍得一开眼睛。
小女娃终是长大了啊。长成一个美人儿了,他却从未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我想跟你一块儿骑马,一块儿赏花,一起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还有……嫁给你。最后一个就算了,其他的……你应该都可以帮我完成吧?”
如果,他是说如果,她真的会像梦中那样化为轻烟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那么,现在她若说要天上的星星、海中的月亮,他都会二话不说摘下或捞起给她。
一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宠过她。
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愿意陪她做的事,好像也很多。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只要你快快好起来……”他低哑着嗓音,承诺她。
冲着阎爵那句话,赫连茉儿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好起来。
那日在昏迷十三天之后,苏醒过来,她诊过自己的脉象后便知自己定是在救人时也染了病,再加上隔日淋了雨,身子更虚,病便这样被引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