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望住他:“全是推脱之辞。”
他一怔,不言语,转身进了厅内。
是夜,范天涵未归。
我半夜醒来,披了外衣去书房寻他。推了窗,见他在书案上伏颈而睡。踮脚张望,他枕着的是那丫鬟的案qíng文卷。
我一阵内疚,便回房拿了风衣再去厨房热了茶汤端进书房。
门一推他便醒了,揉着眼睛问我:“什么时辰了?”
我懊恼于无法在他睡梦中帮他披回风衣以表现我的贤良淑德,十分不耐,随口应道:“不晓得。”
他掩口打了哈欠,道:“你端着甚么?”
我知晓当贤妻的良机来了,忙端了过去,“茶汤,我温过了,喝点罢。”
他并无推托,端过去便仰头喝完,递还与我后便动手收桌上的文卷,三两下收好锁入柜中。
回过身来见我还在他背后,便笑着推着我往外走道:“夫人,我们回去歇着罢,天真冷哪。”
我端着碗被他推着走,听他叫冷,忙把怀中的风衣给他,他接过来笑道:“还是夫人心细。”
他变了个人似的一口一个夫人,竟莫名把我叫得面上一阵一阵燥热,这夜黑风高的,我是怎么了,他又是怎么了?
回到房内歇下,范天涵仍是那副亲切的模样,使我十分惶恐,辗转反复无法入眠,gān脆坐起来,俯过身伸手去揉搓他的脸。他扬着嘴角,望着我时眸子里仿佛写了四个大字:qíng深似海。
我一个哆嗦,揉他面的手又加了几分劲儿。只是揉搓了许久亦没能如我愿般地搓下一张面皮。我泄了劲倒回chuáng榻,望着帐顶问他:“你今夜怎么了?”
他默了许久,我忍不住转过去瞪视他,我似乎见着他面上有着可疑的红晕,但夜里黑,我亦是说不准。
我瞪得累了,昏昏yù睡,他揽了我入怀,轻声道:“我以为你欢喜这副深qíng模样。”
我顿时来了jīng神,努力娇笑,问道:“故你这副模样是为了哄我开心?只是这副模样实在与你不搭配,我ròu酸得慌,不如你换个方式?”
他闭目不语,我娇笑得愈是欢快,自觉十分动人。
他耐不住,掀目斥我一声:“笑声与宝儿似的。”
我更是欢快:“恼羞成怒。”
自此,任我闹腾翻天,他闭目犹如活死人般一动也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咋都挑半夜更文……
困死。
基本上应该要有风波起,但风波怎么起,没想好……
青青
次日,我被师父bī着与大师兄谈心。许是心虚,我特意挑了范天涵出府的时候,邀大师兄去菜地里看菜。
李总管的菜地不大,却是来来往往必经之路,谁见着了也觉得我们光明正大得很,丝毫无瓜田李下之忧。
李总管重点包心菜长得正好,像一朵朵怒放着的硕大绿花。
我与大师兄立于菜圃旁边,深沉地望着一条肥美的菜虫从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叶子。
当我们还年少,糙快长莺猛飞的日子里,我与大师兄在被师父放牛吃糙的时,常常一起无所事事的盯着一些小生物,如蚂蚁,如蟋蟀,如折了翅的苍蝇,如很多叫不出名的虫子,我们想看他们要去哪里。但我容易犯困,看着看着便瞌睡起来,醒来后往往也忘了问,故我一直都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
菜虫在我们的注视下,扭扭捏捏地钻入了包心菜里面的叶子,不复见了。
我调回视线望大师兄,道:“大师兄,可以和我说说你与萧子云的事么?”
大师兄笑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兄从来不是善笑之人,脸皮久未扯动便失去了记忆,再努力笑看来亦是古怪的,而这样古怪的大师兄是我所不熟悉的,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于是我只好坦白以对,严肃道:“萧子云不是好人。”
他并不否认,又是一笑,“我早知道。”
我被他笑得云里雾里,垂眼又见了那菜虫颤悠悠从包着的菜叶内探出头,忍不住岔开话道:“大师兄,菜虫。”
他随我低眼望。
我回忆道:“我们年幼时似乎捉过菜虫。”
他笑笑道:“一切物似人非的,我皆不复记得了。”
我面子一时下不来,讪讪道:“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