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人瞪我一瞪,道:“我虽然气你,但我也是个知晓善恶好坏的人,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想替神雕装扮得好看些。”
他停下来上下打量我,又道:“看你为了替神雕打扮都不惜撕了身上的衣裳了,这份qíng我们自然是领的。神雕它一介女流跟了我这么个粗人,我实在不懂怎么装扮它,也真是多亏了你它才难得娇俏了一回。”
我张大嘴,半晌忘了合上……
我有时真的,真的觉得人世间很光怪陆离。
良久良久之后,我扶回我的下颚,问道:“那么你方才究竟在气我做了什么事?”
他又嚷了起来:“你扎了神雕一身的针,它身上的羽毛又长又密,我昨夜拨着鸟毛找了一夜才把它身上的针全挑了出来。以后可别这样了!”
我……总算知道知道什么叫殊途同归,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cha柳柳成荫。
由于刀疤人的思维异于常人,这一哭二闹的闹我闹得比较费神,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我决定gān脆就来使用终极手段,咱来寻寻死。
只是这山dòng里上吊吃毒什么都不甚方便,唯一能寻死的途径只能是绝食、撞山壁或跳崖。这前者嘛,历时太长且我真做不到;而后二者嘛,风险都挺大的,一个大意我就可能真见阎王了,再说了,即使见不着阎王,磕了碰了都是我的ròu,我都疼,我都心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láng,我这肚子里不是据说还有一孩子嘛,就来舍它吧……
但流产这回事嘛,它得有血。遗憾的是,这荒山野岭的我还独自一人被困山dòng,能流得出血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就在我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日,天高气慡,我正坐在dòng口晒太阳,心里还惦记着如何弄点血出来。忽然空中掉下一只鹰,直直地落在我脚边。
我捡起来一看,这鹰它中箭了,基本上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若这灾这祸对我来说是雪中送炭,那就真怨不得我落井下石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伤势,判断这鹰它保准没救了,于是便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心安理得地促进了它的死亡。
我从它身上采了些必须的血后,将它厚葬了。
然后我便将那些血往身上涂涂抹抹了一番,尤其是往裙上涂了不少,dòng口的地上也洒了些,然后往dòng口坦dàngdàng一躺,活脱脱就一倒血泊里的流产妇女。
躺得久了,太阳又晒得懒洋洋,我慢慢就睡着了。直至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我摇醒。
“浅儿!浅儿!”我朦胧睁开眼,对上大师兄忧心忡忡的脸,他半搂着我,拼命地摇晃,晃得我觉得若是我肚内还有娃,肯定被他摇得哇哇落地。
“姐姐。”
我一抬头见姜溱在大师兄身后,泪水就下来了……大师兄怎么将她给抓来了?
姜溱见我哭,冲上来就搂住我哭:“姐姐……姐姐,你脸色好苍白,我替你把脉。”
说着她就摸上我的脉。我心惊胆跳地望着她,她一摸我的脉便顿了一下,抬头望我,立马现出哀泣的模样,道:“姐姐,孩子……孩子没了。”
我瞪大眼睛,泪如泉涌,主要是——姜溱她怕我哭不出来,摸着我脉的手使劲掐着呢。
而我眼看她的泪水也快gān了,赶紧反手握住她,用指甲掐,她又立马泪流满面了。就在我们哭成一团时,我余光偷瞄了大师兄几眼,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跟刚流了产似的。
“展修,你别难过。”
我这才发现了刀疤人,他一脸悲戚地扶着大师兄,眼中关切与爱意呼之yù出。我算是弄明白了,难怪刀疤人吃饱没事撑着还兼着当牢头,原来这里头满满都是爱。
姜溱就这么给留下了,留下来照顾我孱弱的身子,她每日开些中药,让大师兄熬了送来。
我俩商量的结果是我接着扮演那痛失爱子的娘亲,深深怨恨大师兄,立誓再也不与他讲话,并且只要一见他就落泪。
是故,一见大师兄姜溱就开始握住我的手,明则是给我对抗仇人的力量,暗则是死命抠我掌心,bī得我泪水奔腾地往外流。后来演多几次熟能生巧,我也不用姜溱抠我了,只要一见大师兄就流泪,跟古人迎风落泪似的,百试不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