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_作者:赵乾乾(6)

  范天涵弹掉肩上的花瓣,谦谦有礼地问:“我可以唤你清浅麽?”

  这叫都叫了,还问不就如同放屁还除裤麽?

  我眼神随着他弹下的花瓣飘到地上:“随公子意,不过我习惯被叫做浅儿。”

  他一脸云淡风轻:“久了就习惯了。”

  习惯你个死人状元骨头。

  风势愈大了。

  我不明白范天涵为何还不进厅里去,他就一直陪着我gāngān地在庭院里站着。我尴尬至极只得又抡起锄头挖坑。

  他也不帮忙,倚着树,凉凉地弹着飘落到肩上的花瓣,弹完了左肩弹右肩,花瓣还是秋风chuī又落。

  宝儿这尊救苦救难的菩萨,从来都是踏着鼓点来的,这次也不例外,她蹦蹦跳跳地大呼小叫:“小姐小姐,风这么大,你还种树啊?”

  ……

  菩萨眼神儿不好。

  我磨着牙小声纠正她:“我在葬花。”

  宝儿疑惑地看看我,再看看我挖出来的坑,正色道:“小姐,你这坑绝对可以埋人。”

  我发誓,我看到了范天涵在笑,笑得促狭。

  我笑吟吟地示意宝儿看向树下:“宝儿,还记得你的恩公吗?”

  宝儿曾赖着师傅要他教一招半式,师傅被缠得没法,最终创了一招“黑熊上树”教给宝儿,具体步骤是:快速奔跑冲向敌人,熊抱夹住,压倒。这招是因材施教地为宝儿创的,淋漓尽致地利用了她身材上的优势。可惜这么有杀伤力的招式被宝儿演变成一个毫无杀气的快乐招呼,她学成后只要遇到她喜欢的人,让她兴奋的事,她就会不顾一切冲向对方,宝儿上树!

  宝儿先是愣愣地看着树下的范天涵,眨眨眼,后提起裙摆,迈开步子,仰头大吼一声“恩公!”……冲!夹!压!这长串的动作皆在弹指间完成。难怪师傅说若能点通宝儿,她将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可惜就可惜在点不通,横点竖点她都是实心的,通不了。

  我杵着锄头在这厢幸福地看着宝儿把新科武状元压在树gān上动弹不得,满心满眼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我有存稿,更得当然勤……存稿没用完前日更或者隔日更!

  刺绣

  葬完花,四姨娘领着我在房里刺绣,我对这个行为甚是不解,范天涵和爹端端坐在大厅里客套,哪能感应得到我在闺房里刺绣?但长辈们的想法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我倒是因此而免于陪着客人吃茶的苦差事,也就乐得轻松。

  不过瞧着在四姨娘手里轻舞飞扬着的绣花针,再瞧瞧我手上要么和线缠一块儿,要么扎得我唉唉叫的针,实在是让人气馁。幸好我生来善于发掘自己的优势,我自顾思忖着,若是针上学四川唐门喂上毒,我肯定能使得比四姨娘好,这叫术业有专攻。

  人生中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以为穷途末路了,转个弯换个念头竟也是柳暗花明,这道理我悟得比别人都早,我聪慧。

  “浅儿,宝儿怎么回事?”四姨娘总算是忍不住了,停下手里的针问道。

  我瞧一眼从庭院回来就坐在凳子上冥思苦想的宝儿,心里头一阵难过,可怜宝儿那蚂蚁般简单的脑袋要思索这么复杂的事,太难为她了。

  “没事,她在思索人生。”我对四姨娘笑笑,企图让她宽心。

  她狐疑地打量着宝儿,道:“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真的没事吗?当年我爹被我大哥气到癫狂之初也是如此这般的征兆。”

  我试探地叫了两句宝儿,都得不到她的答应,于是我也惴惴不安了。

  到了午膳时候,宝儿终归是天人jiāo战完毕了,她小手握成拳,泪眼汪汪看着我,眼神真挚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小姐,我愿意忍痛把范公子让给你!”

  这出舍己为人的戏宝儿唱得悲壮感人,我也不忍扫了她的兴,只得做出感激的样子握住她的手:“宝儿,小姐我不会忘了你这份qíng的。”

  四姨娘在旁一脸纳闷地喃喃自语:“这范公子怎么就成宝儿让出来的了?”

  爹爹盛qíng地把范天涵留下来用午膳,爹爹的盛qíng领教过的人都晓得,跟刀架脖子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自然是得上桌作陪的,当我携宝儿步入大厅时,范天涵本已迎上来的脚步在看到宝儿后顿了一顿,后缓慢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心有余悸?我自是谅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