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感伤着,忽地脑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招,我一蹦三尺高:“何方妖孽?”
满树橘子中伸出一个脑袋,白然咧着嘴笑得像掰开的橘子瓣,“浅儿,上来吃橘子?”
我掂量了一下高度,确定了以我的身高跃不上去,便嫌弃道:“这果子哪是给人吃的?”
一眨眼,白然已站在我面前,双手抛耍着橘子,笑道:“这么甜的果子,不给人吃也太làng费了罢?”
“是么?我尝尝。”
我伸手抢接住他高高抛起的橘子,掰开,扔了一瓣进嘴里,真他祖母的甜。
正所谓,凡事开头难,我艰难地吃下一颗橘子后,便大开了吃戒,白然在前左一掌右一掌地扫落一地橘子,我在后颠颠地左一颗右一颗地捡,配合得天衣无fèng。
吃个半饱后,我留心观察起白然击向树gān的掌法来,他一掌下去,树gān微微晃动,枝上的橘子却纷纷往下掉。实在是一套既不招摇又实用的好掌法呀。
若有一天我亦能练成这套掌法,一掌打向恶人,恶人面不改色,忽地瘫倒在地,五脏六腑已是被我掌力所震碎,哇哈哈哈……
癫狂过后,我央着白然教我这套震橘子掌,他慡快地答应了,胜利来得太轻巧,我觉得很不安。
遂,摊开五指,手腕用劲,向内扇,朝外扇,怎么扇都觉得自己似在赶苍蝇。
而白然翘着二郎腿在树下吃橘子,不时道:“用力,你以为你在扇风啊?”“姿势不到位。”“步法错了,蛇行,蛇行懂麽?怎么会如此之蠢呢?”
我泪眼汪汪,在他身上,我见着了师父当年教我武功时的嘴脸。
“清浅。”一声熟悉的轻唤使我下意识地哆了两个嗦。
回头去,范天涵yīn着脸,背光立着,使得脸愈加yīn沉。
我收回蛇行的脚步,gān笑道:“你怎么来了?”
他道:“我娘差人回家言你与她有些不快,让我开导开导你,我见你久未归便出来寻你。”
语毕他扫了一眼树下的白然道:“你们二人为何会一起?”
这个……
我挠挠头:“巧合。”
范天涵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忙跟上,边走边仔细观察他绷紧的下颚,大概猜到,大将军他,又怒了。
“浅儿,这套掌你还练不?”走出了十余步后,白然忽地在我身后问道。
我回头朝他挥挥手:“下次罢。”
范天涵忽地停下脚步,我差点撞上去,他道:“不许练。”
我不满,拉着他的袍子道:“为甚?”
他转身斥道:“你一妇道人家,学这个作甚?”
我生平至恨听到此等偏颇之论,拉着他袍子的手松开来,道:“若我偏偏yù学呢?”
他道:“不准。”
我当场就想揍他,鉴于这种疑似耍花枪的行为不便在外人面前显摆,我攥着拳头与他回了府。
关上房门,我正想学范老夫人叉腰发飙,范天涵冷冷一句话却把我的火苗彻底浇熄,他道:“自今日起,你莫再与白然单独相处,莫再习武。”
我不怒反笑,“还有呢?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我必须又一次承认,我其实饱读诗书。
范天涵拧眉冷笑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出嫁从夫为何不是出嫁弑夫!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上,我以后再也不说明天更这种鬼话了。
基本上,拜年的客人是神出鬼没到我无法预料的……且屁股之长,坐个没完。
习武
鉴于我与范将军闹着别扭,今个儿一早他上早朝时并无唤我起身为他打点。
范将军有个怪癖,上早朝前老爱折腾我起来送他。正所谓朝臣代漏五更寒,四更天不到,他便开始唤我起chuáng。刚嫁入他家时,我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后来新鲜劲儿过了,每次他都得连哄带骗唤我起来,有时我耍赖,他gān脆就掀被拖我下chuáng,我次次扒着chuáng柱问候他府上一家老少。
现回想起来,每回我立在门口目送他出门,虽心里不停地诅咒他踩到粪便,但基本上灰蒙蒙的天加上口中呼出的雾气,勉qiáng也称得上是温馨。
范天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起身推开窗,天已是微光,雾在慢慢散去,冬日浮在尖尖的树梢上,像是树头cha了颗鸭蛋hu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