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124)

  “姑娘藏着东西先出去,属下随后跟着出来,你看马嵩脖上一刀出手很快,直接断其气管,属于一刀毙命,但这样子对于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之举,如若马家人定要拿此做一做文章,属下来担便是”

  “为何不说实qíng?”

  “为了和谈金”

  夷则执起huáng金,反转背面,偌大的“宝景三十六年 府制”几个大字十分刺目,刺得姜檀心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抚手其上,细细抚摸着微小的纹路,一如抚摸当年父亲宽厚的掌心,和他胸藏江山黎民的慈悲心。

  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姜檀心望向夷则,浅声道:“那委屈你一夜,明日我便进宫求皇上赦免你”

  夷则chūn风一笑:“无妨,纵是要关要罚,刑部是万不敢接手的,锦衣卫也不会与主上为难,末了最后还不是回到自己的炼狱?”

  姜檀心闻言噗嗤一笑,笑意牵动肩膀,她边笑边抽着冷气:“好你个夷则,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讲这样子的话,趁着我伤了,还逗我发笑”

  “耳濡目染实难抗拒,确实是属下的罪过,姑娘别笑了,我送你出去”

  “你还说!”

  夷则噙着一抹无奈的笑意,低着头替她开了房门后,遂即捡起地上的那封书信揣进怀里,随她一同步出。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扉重新闭合,挡住门庭外幽幽明光,一切归于寂静昏暗。

  ……

  时间漏隙,月影婆娑,浅淡的月光从dòng开的窗牖间斜斜照进,将马嵩的身影拉得纤长。 他的尸体已经冰凉,gān涸乌黑的血块凝结在他的脖间,枯槁骨手垂在椅子的一侧,指尖落下的影子随着明月攀升,一点一点缓缓移动,好似他并未气绝,仍想挣扎些什么……

  残躯已去,意图未泯。

  直至月上中天,恰好的月影角度,他手指的影长刚好指向座椅之下,在那里,还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风一阵,人影闪过,黑衣人去而复返。

  他背脊笔直,长腿有力,一身黑色劲装更是很好的勾勒出他健硕的体魄,他缓步走到马嵩跟前,咚得一声,膝盖砸地,竟直直跪了下来!

  额头贴地,悲恸无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汲取着地面yīn森寒意,顺着脊背攀爬,瞬间游走了周身脉络,冷,真的很冷。

  门被开了一道小fèng,马雀榕双手推着门扉,杏眸含水,眼下通红,她怯懦地轻声唤了一声:“哥……”

  “去把东西取来”

  马渊献并不起身,他的手脚冰凉,第一次对了生死有了胆颤的后怕。

  是,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父亲,每当这样的念头划过脑海,他便不住的颤抖。

  他杀过人,并已习以为常,他本以为杀人很简单,却不想比起沙场一抔英雄土,生死一卷马裹尸,这锦绣安澜中的满手鲜血,不是滚烫的,而是冰冷的,是冻入骨髓!

  “哥……爹不会怪你的,你别这样”

  马雀榕哑声上前,半蹲下身子,扶上了他的肩头。

  “我说,去把东西取来”

  马雀榕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她缓步走到了马嵩的身后,伸出手,从椅座底下重新掏出了一袋鼓鼓得油皮纸包。

  这才是马嵩想给姜檀心的东西,却让马渊献做了手脚。

  那黑衣人争抢的漆盒是佯装的一场戏,和谈金更是他故意漏给姜檀心的,自然也包括那一封信。

  而真正的东西它本该由马嵩带进棺材,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重现人世了……

  “烧了它”

  “哥,这毕竟是爹……”

  “你想报仇么?想就烧了它,姜檀心永远不知道,我已毁了她一生追寻,她本可以唾手得到的东西,不知道才备受折磨,有希望才永不绝望,她会在谜海中困顿一辈子,至死方休!”

  “哥……你不打算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我还拿什么和戚无邪斗?拿什么为爹报仇?妹妹,别光顾着眼前的痛快,想想姜檀心和戚无邪的手段,死,永远不是最痛苦的事。”

  “……”

  马雀榕沉默了,她明白马家已经不是从前煊赫的国丞府邸,她也不是母家门庭昌荣,权柄无双的太子妃,当懦弱的眼泪失去效用,她再也没有退路可以依靠,一场孤立无援的绝地反击已经开始,她必要姜檀心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