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踩在泥地之上,她环顾四周,果真是在一处山麓边,四周漆黑昏暗,树影绰绰,千岩一色,实在辨不出身在何处,不过京郊外的山屈指可数,两个时辰内可到得,除了西山便只有北边的帝君山了。”木牌呢?“
拿着火铳直指她脑袋的大汉,虎背熊腰,生得好像铁塔一座,大气武声,这般铁汉子看着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还要手执火铳,不免让姜檀心冷笑一把。
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有”柒“字的木牌,丢到他的手里,眸色清冷,一瞬不动的看着他。”小丫头这么瞅着我做什么?快走快走,别让公子等急了“大汉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结绳,把那块木牌串到绳上,再把绳子系上了姜檀心的脖子,他催促道:”柒号,这几天这就是你的名字,如果你能活着出来,记得把牌子留下再走“闻言,姜檀心吃了一惊,不禁心中纳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不说,连个接应的大汉说话也这般古怪,活着?要她做什么?
推搡着她快走,从深野林地绕了九曲十八弯,才勉qiáng看到了前头的一处竹林宅邸。
这处宅子孤零零立在山林之间,犹如鬼宅,通往外头的石板路上,姜檀心看到了好几处似是拖曳留下的血渍。
突地,迎面撞上两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一具尸体——死人的后脑勺由火铳打出了一个血窟窿,正涓涓不断往外喷着血沫子,黑血顺着脖颈流下,染红了他脖子上那块小木牌,木牌上赫然一个”肆“字!
姜檀心拽紧了裙裾,不由倒了吸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大汉见状,好心得拍了拍她的肩,惋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来玩这样的赌局,但既然来了,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道理,要不就是他这样的下场,要不就拿着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离开,可我在这那么久了,让女孩子来当赌码的你才是第一个“赌局?赌码?
她震惊之余,宅邸的大门缓缓敞开,不同于外面看去的yīn鸷森冷,里头迎客大堂灯火融融,人声鼎沸,往来皆是一些富商巨贾,皇亲贵戚,好几个姜檀心曾在广金园见过,原来那些大赌客都来了这里!
即将迈进去的前一刻,那大汉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后脑勺,暗骂一声:”我这个蠢货“他从腰后拽出一只戏曲的脸谱面具,递到了姜檀心跟前:”带上这个,这是这里的规矩“
捏着面具坚硬得边缘,姜檀心扫了堂内一眼,心中三分底,但仍是雾水连连,那股不好得预感从早晨起便游走周身,像是一种警示,时不时牵扯着她的心:”请问,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抓?你不是自愿找上门的?奇了怪了……算了算了,至于做些什么,我带你去看一场你便明白了,跟我来“大汉yīn测测的笑了一声,笑容诡异可怖,透着死亡的yīn鸷冷意。
戴上面具,大汉走在前头,姜檀心跟在身后,一块迈进了暖意融融的大堂。
大堂两侧是一席流水宴,上头杯碟碗筷,珍馐佳肴,还有一些姜檀心从未见过的透明的餐盘杯具,比琉璃更透比水晶更清。
堂中正前方是一座当铺里的挂当的高台,有三个账房先生模样装扮的人踩着抬脚凳,半趴在柜台上,他们指下算盘噼里啪啦拨打着,光听声儿,就知是行中翘楚,各中好手。
商贾赌徒在他们那用真金白银换来筹码票据,或是已经参比完一场,回来这里兑换银钱。
总而言之,围在柜台前的人,那是满手金银元宝,万两银票的进出,比起赌坊里的小打小闹,这里简直一把就能让人倾家dàng产,或是一夜bào富。
姜檀心将流转的心思都掩盖在面具之下,她不动声色的将堂中qíng景纳入眼中,直径穿过正堂,她发现有不少惊异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些人多是惊诧一叹,遂即颇为怜悯得摇了摇头,再看过来,那样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
剥动指甲,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半天没有进一滴水的她,此刻对血腥之气,有种近乎执着的敏感,所以老远处,她便嗅到了。
大汉带她来到了后堂,这里似乎是由一个戏台改建的——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有几个同她一样带着面具的男子紧绷着浑身的肌ròu,手指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紧张,气氛十分压力。
与台上不同,台下却是一篇高涨的兴奋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