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154)

  平复着喘息之气,姜檀心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迂回而上的石梯,无论去哪里都好,反正她不想呆在这里。

  *

  拾阶而上,姜檀心迈上乾清宫外的璇玑露台,四壁宽敞,只有规行矩步的侍卫立身守岗,小太监们见了她恭敬行礼,遂即避身而走,绝不停留。

  比起从前由着拓跋烈撑腰的司礼监新贵,她此刻又多了一层新的身份,这身份是由畏惧累积成的恭敬。

  退避三舍,奉若鬼灵,她的姓氏,被冠于他的故事,这一切会慢慢变为习惯,最后成了约定俗成,成了心照不宣。

  迎着风,姜檀心好整以暇,正了正衣冠,正要抬步走进,她碰上了许久不见的白蜀。

  白蜀拎着药箱,刚请了龙脉出门,他见着姜檀心后显得有些惊讶。

  两人走到了露台的末端,没有侍卫,只有瑟瑟冷风。

  “多日不见,姜公公越发登极九霄,气势骇人啦”

  白蜀弯眉浅笑,清秀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挪揄之色。

  他很喜欢姜檀心,正如他当初所说,她是他的宝贝,是运势的一làng推手,助他平步青云,达之所想。

  姜檀心已把拓跋烈从qíng花幻梦中救了出来,皇帝不需要进食丹药,他也没有再必要执着于qíng花的研究。

  他老老实实研制药膳,调理jīng气,可以做他擅长之事,更甚者,他有jīng准的先见之明,太子不好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想出了一记药方,可增qiáng人的jīng力,缓解疲乏。

  果真,太子幽居东宫,内阁马嵩一朝树倒,在这个当口,拓跋烈不再信任任何大臣,朝政繁琐,但他决心亲力亲为,日夜伏案披文,常常熬至深夜,已经力竭体乏。

  而在这个时候,白蜀的汤药就起了大作用,拓跋烈心下高兴,更是擢他官升一级,恩赏金银。

  所以这几日,他的心qíng一直不错。

  “我怎及白院判chūn光满面,恩宠优渥?您要是赶着为陛下奔走送药,我就不打扰你了,陛下有召,现行告辞。”

  不冷不热的说了一通,姜檀心丝毫没有叙旧的心qíng,她颔了颔首,扭身yù走。

  白蜀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笑意深深:“急着走做什么?”

  下一刻,他便神qíng一变,攥着的手越发紧了些,他有些吃惊的抬眸:“你怎么了?为什么脉息如此混乱”

  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姜檀心背手在后:“你不是说qíng花血并无脉细了,与死人无异么?”

  喉头一声嗤笑,白蜀笑道:“你是大活人,即便是qíng花血,又怎么能没有脉搏?那时吓你的便是,可痴心麻木并不是骗你,并不是说你一夜之间会变成另一个人,而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动qíng十分,伤体七分,qíng花血本就以七qíng六yù为食,你馈与的越多,它就越不受你的控制,人体羸弱,最终会由它耗竭心力,油尽灯枯,所以赤心麻木是你活下去的选择,一切都看你自己。”

  姜檀心笑了,笑得很悲戚,笑得很无奈,她挣脱开白蜀的手,攥上了他的衣襟,一字一顿:“你如今才说?呵呵,罢了,那时说也未必有用,心不随我,更不随你”

  素手纤纤,无力滑落。

  白蜀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只觉今日的姜檀心太过不正常,他yù言又止,只能无可奈何得看着她转身离开。

  “你……”

  话至一半,风chuī零落,谁也没有把它放进耳朵里。

  ……

  姜檀心端持着空壳架子,一步一步走进殿中暖阁,她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任由砖瓦凉意蔓延额首,似乎只有这样沁凉的温度,才能压制qíng花血的叫嚣。

  “臣姜檀心,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坐在紫檀雕龙大木案前,拓跋烈手执毫笔,笔走龙神,他在一本奏章下提笔付上圣意,遂即合拢搁笔,手指jiāo缠在一起,半拢着拳搁在龙案之上,他抬眼看了看姜檀心,温声道: “免了,起来吧,寡人有事同你说”

  “是!”

  立身而起,早有小太监为她搬来一把凳子,御前设座,除了战功卓越的凯旋将军,享此待遇的大殷朝只有两个人,一个戚无邪,另一个就是她姜檀心。

  敛袍落座,心思纷乱,直至拓跋烈开口,她还是木讷出神。

  拓跋烈微微有些不悦,他连三喊了她几声,终于把她扯回了神儿:“檀心,你今天是怎么了?寡人方才说的,你可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