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迷人眼,姜檀心左右观望,确实是被这花绸满目的河面景致给吸引了,一位姑娘一条花船,可真下得了血本。
靳三恭一手背在身后,信步在前头走,怡然自得,似乎视这寻花问柳之事看得十分坦dàng,他头不回径声道:“花船飘在河面上,若没有脚下的木板,如何可达?河上素有水雾,若没有切实得看清姜兄你的锦衣华服,贵胄之相,船上之人又如何会放下这踏船之板来?”
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摇了摇折扇,送出一缕迎面凉风,这风不及江面之风促急,去结结实实的让姜檀心背脊发凉。
“靳兄的意思是……”
“哈哈,尤记当日你我金陵相逢,姜兄问我可以买缺的办法,靳某当日推脱,今日却决不推辞,这上船的甲板已然铺就,姜兄请!”
靳三恭摆了一个请势,带着姜檀心上了船,他伫立在船舱之外,从怀里掏出一张八千两的银票,回身递给了姜檀心,笑道:“姜兄家财万贯,且也不可如此挥霍,将来做起生意来,再多的家资都不嫌厚,你输给我们一共一万两千两,除了这几日兄弟几个的辛苦费,如数退还。”
姜檀心推手道:“这不好,输了便是输了,没有再拿钱的道理”
靳三恭哈哈一笑,掰开了她的手心,将银票拍在了上头,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态度坚决:“你且收好,到了里面,有你使得的地方,你不是要买缺么?这银子就是买缺银!”
言罢,他朗声笑了起来,负手阔步,率先进了花船舱阁。
迎面而出的丰腴女人,年过半百依旧风韵犹存,她袒胸露rǔ,浓妆艳抹,脂粉涂得十分厚实,但却并不俗艳,眸色凌厉,有几丝不似青楼老鸨妈的jīng明世故。
她见着了客人,并不是挥着香帕扑上而上,也不说一些“哎哟,这不是某某,许久不来,想死人家的”龌龊之言。
她只是笑容大端,规行矩步的行了个礼,大有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子:“十三娘见过靳公子,您这次又是带了哪位朋友过来,是寻红祸还是清倌儿?”
靳三恭撩袍寻了一处座儿,像是熟客一般自顾自倒起了茶,他轻叩茶盏,chuī了chuī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末,缓声道:“都要,红祸、清倌儿都一个”
轮到十三娘吃惊了,她红唇轻掩,拿着眸子凝上了姜檀心,在她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方莞尔笑道:“真是小觑了去,奴家明白了,两位公子稍等,容奴家前去安排”
靳三恭点点头,由着她告了退,待人走了,才对姜檀心道:“姜兄坐,佳人难寻,且再耐心等等,莫要猴急”
姜檀心讪讪一笑,满肚子疑惑,她也寻了个座,不紧不慢地问了声:“何是红祸?清倌儿我知晓,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笑着摇了摇头,靳三恭道:“这只是一般客人的叫法,若是我带来的朋友,红祸代表我要买关防盐引,清倌儿代表我要买官缺儿,这么多年来,两个都叫的怕也只有你一人尔”
姜檀心吃了一惊,原来是这样!
吃惊不假,心思流转,她急忙问道:“关防盐引如何买?可有价位?”
点了点头,他搁下了茶盏:“自然有,红祸姑娘是明码标价的,一晚chūn宵是一百两白银,可这只是底价,代表你要走一船私盐,船上运多少担的盐,你亦要往上加银,这么说,你此番要走三船,一共九百石,那么你需付一千两,才可以买到盐道衙门开出的关防盐引”
他瞥了姜檀心一眼,继续道:“至于清倌儿,那细碎的门面更多,底价便是五百两,你若听曲轻弹,观舞赏华,皆要往上累银子,一般缺位的县令大约是五千两,可埠阳县不同,需白银一万两!”
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在姜檀心眼前一晃,遂即笑颜逐开道:“姜兄可否明白,今天为你点了红清两位姑娘,你可满意?”
心里大骂国之蠹虫,嘴上还是一片欣喜之词,她离座捧了捧手道:“满意满意,若没有靳兄,这门道我可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啊!”
“不必谢我,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姜兄若得了县令之缺,且莫忘了今日的qíng分,来日财源广进,你我一同聚宝生财,多多照顾才是”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互相一番寒暄提携,那十三娘便已经回来了,她媚笑道:“这位公子可知道了这里的规矩,若知晓了且随奴家后堂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