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208)

  扭身,她双手攥上了夷则的手腕,目色沉淀了仓惶,只有破釜沉舟后的峥嵘。

  弓是弓力qiáng劲的黑漆虎贲弓,箭是能远she且穿革破甲的锐镞箭——盐帮走船习惯在船上放置qiáng劲的弓箭,虽现在太平世道,不会有河盗劫船,但这毕竟是祖宗的留下的习惯,渐渐的,箭摆设多余用途。

  一脚踏上船尾的桅杆处,她单手挽弓,气沉胸腹,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一拳主定,前后直正,慢开弓,紧放箭,猛地吸了一口气,挽出一轮满月,瞄准了正北方马渊献所在之处!

  松手放弦,锐镞如离弦嚆矢,破风而去!

  与此同时,马渊献正挽弓搭箭,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他一步一步走进了阵法之内,站定在戚无邪的跟前,他一直自诩正道君子,君子除贼,自然不屑躲于人后,他要戚无邪在死前清楚的记得他的脸。

  是他,是他马渊献胜了他戚无邪!

  一阵血泊飙起,渐红了戚无邪的眼眸,手下一声碎骨,面前之人应声倒地,他冷冷的看着马渊献出现在自己的跟前,笑意张扬,箭镞寒光——

  倏得,一阵破风之声擦脸而过,他的殷袍被疾风chuī皱,勒除了手骨的线条,只见血一点一点落在地上,从急促渐渐缓慢……

  地上一滩血花四溅,没有等它gān竭,不远处淅沥沥的血便向下雨一眼,砸在了地上,它来自马渊献,一份不可思议的馈赠。

  马渊献面色廖白,他颤抖着手摸上右眼上的那支箭镞,箭羽被血染得殷红,痛楚撕扯着他的神经,可再痛,也没有那份挫败之感,让他感到那毁天灭地的奔溃!

  手握上了箭杆,从喉头爆出一声怒吼,他猛得一扯,连着眼珠子一起将箭拔了出来。浑身痛得痉挛,他大口喷了鲜血。

  逢此变故,戚无邪扭身回望,他目光越过这修罗地狱,一瞬间便寻到了她的……

  没有尘世纷扰,忘却血色杀戮,那一刻天地之间,只剩一生一世一双人。

  血煞困尸阵已破,瓷娃娃脸色苍白,她攥着手腕,尖声得叫了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刮着耳膜,挠在所有人的心口。

  她杏眸圆睁,满目的不甘忿恨,她嘴唇翕动,浑身颤抖,指尖渐渐抬起——她竭力的念着塔布的咒祝,她是通神御鬼的南正重司,却没有人再信先秦巫蛊魇魅之术,她设计杀人,天意不帮,那她便逆天杀神,叫世俗睁大了眼睛瞧一瞧!

  塔布,亦称禁忌xing巫术,自古一脉传承,世人只知有堪舆、巫医、占卜、厌胜之术,却不知还以秘传的塔布,它以血ròu为媒,巫蛊为引,cao纵皮囊jīng神,让受咒之人自戕残体。

  风走砂石,血气弥漫,她越念越快,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嘴角一丝一丝溢出鲜红的血液,但她的笑意愈加狂盛。

  马渊献已失了一只眼,此刻他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的想要扼死自己。

  戚无邪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似乎下一刻便要不由控制的凌空抬起。

  瓷娃娃满口鲜血,却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局,她的阵,她的仇人一个都别想跑!

  正值此刻,一道白影掠来,站在了瓷娃娃身前,他扬手就是一巴掌,将小小的女娃娃打翻在地。

  “胡闹!”

  来人一身书生打扮,衣袍不染纤尘,他面若冠玉,十分清秀,只是此刻他眉头紧蹙,扬起的手还僵在空气中,犹豫着要不要反手再来一巴掌,他气得发抖,目色沉痛难当。

  瓷娃娃捂着脸,睁着迷茫的眼睛,待见到来人后,扑扇出晶莹的泪水,一改方才狠绝,她已然回归这个年纪该有的依赖,哑着声音她懦懦的喊了一声:“师傅……”

  “疯了么?你虽有灵骨却仍是凡胎,所学所会皆由我所教,你若要寻死,且不问问我的意思?”

  瓷娃娃像一个无措的孩子,扑身上前抱住了书生的下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哽咽而出:“我还是杀不了他们……杀不了他们”

  书生抬手,摸上她的发顶,鼻下一阵叹息。他转过了身,看了看这尸横遍野的码头,那疼至昏厥的马渊献,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了面色廖白,满手鲜血的戚无邪身上。

  他淡淡开口:“督公,小生郝无能,这是小生的徒儿,她叫姜禅意,姜彻之女,姜檀心的嫡亲妹妹”

  戚无邪心下一惊,瞳孔紧缩,窒息的漆黑一缕缕翻腾而出,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渴望一滴鲜血为其润色,勾画一如既往的妖冶魅惑,此刻的浴血修罗,并非他心之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