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知何时木板翘起的方向已变,小个子在空中翻腾一周,直接朝着宴台扑来!
侍卫们大吼一声护驾,只听嗖嗖几声,刀光出鞘,侍卫们拔出了腰际的寒光冷刀,迅速跑至拓跋烈的跟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围了起来。
可令人惊讶的是,那小个子的目标并不是朝着拓跋烈而去,他在空中之时,便已经抽出了靴掖里的匕首,牢牢攥在手心,直径朝着拓跋湛扑了过去!
九王爷身残脚疾,困在木轮椅中哪儿都去不了,他面色一惊,本能的抬起手腕一挡,匕首在他的胳膊上划下一刀深深的伤口,虽偏离心脏的位置,但还是带着决绝的杀意,捅进了他的胸口。
口中呕出鲜血,像白袍中开出的一朵妖冶之花,张狂了他一身淡薄的白,浓烈的殷红从嘴角流下,他痛苦得皱起了长眉。
护卫转身营救,一把踢开了行刺的刺客,一手托着轮椅往回后撤,一边大声喊道:“九王爷!九王爷!”
拓跋烈火了,他蹭得从龙座上站起,袍袖一挥,手一指,口气隐着狂躁的bào怒道:“给寡人统统拿下,要活口!”
“是!”
侍卫们统统跳下了高台,步下疾风,朝着那群带着脸谱面具的刺客冲去,一时间刀光血影,血ròu横飞。
随后,万木辛僵着脸,也从凤位上缓缓站起,她眸色深深,不着痕迹地向戚保看去,目露疑问——但出乎她的意料,戚保竟铁青着脸色,摇了摇头,示意这批人并不是自己安排的。
一声声惨叫声叠làng而起,越来越多的护卫从别处调派而来,他们已经把整个宴台围得好似铁桶一般,看着杀场局势,紧接着一波一波的冲下杀场,前仆后继,毫无胆怯之意。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了诡异之处,这些人刀砍不入体,拳打如击石,而且,这一帮人浑身透着冰凉的气息,比数九寒天的坚冰还要冻骨三分!
侍卫们已是层层选拔上来的顶好身手,可到了这几个刺客身边,却显得十分无用,还未等近其身侧,就已叫人一刀划破了喉咙!
此时,有个侍卫脚下生风,身手矫健,他借着死去的血ròu为屏,近了刺客的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想要用一招顶膝过肩摔,让他过过看家本领的瘾……
谁料想触手一阵冰凉湿黏,脉搏全无,让他犹如雷击,颤不能已,哆哆嗦嗦道:“死人!他们是死人啊!”
言出,喉头一道猩热,bào突着眼珠子,倒在了地上。
像是为了应景,这帮死士摘下了脸孔上的面具,铁青灰白的脸上,毫无一丝活人的血色,他们每个人的左脸上都受了黥刑,刺有歪歪扭扭的字,疤痕狰狞,可依稀可辨,那是一个“穆”字。
这代表了什么?
姜檀心四下望去,她见戚无邪皱起了眉头,见戚保瞪大了眼珠子,见万木辛薄唇翕动,见冯钏面露惊恐,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她记起了师傅曾经和他说的一件事。
九州烽火次第燃,男丁为兵,妇女下田,只要有力气统统去战场,可逃兵难以抑制,除了斩杀为首之人,不可能杀光余众,于是便有了一招“面上刺字”的羞rǔ方式,行伍贱隶,在逃枉然。
师傅说,当年押送和谈金的人选,便是启用了这么一批行伍贱隶,他们随着姜彻失金后便凭空消失了,比起冷冰冰的金块,活生生的人顿无影踪,尸首也无,怕是更令人胆颤测度。
难道今日这批浑身透着死亡气息的yīn兵,正是当日押送和谈金的士卒?
子不语怪力乱神,她一向不信邪,可自打碰上了qíng花嗜血,cao纵皮囊的塔布巫蛊之术后,也由不得她不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倏然,不知谁带翻了座下椅子,激动的高喊:“是姜彻!是姜彻!”
姜檀心不可思议抬眸望去,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远处尸体横陈,四肢离体,像是从地狱腾起的迷烟白雾,一点一点勾勒出他们盔甲上的纹缕,他们前一刻还一身杂技粗布衣,此刻俨然是寒光铁衣的浴血士卒!
从他们中间走来一个伟岸男子,背手在后,面色青灰,他悠悠抬起身,点着宴台上的戚保,吐字清晰:“戚将军,和谈金在你那还安好?”
那声音空悠bī仄,像是让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靡靡死亡之音,它来自地狱,来自深渊,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卷成一把利刃,朝着戚保的心窝子上狠狠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