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阖着眼睛喃喃自语,他将头抵在女人的肩窝子里,贪恋这样清冷的温度,他昏沉迷茫,却不愿清醒,霎然,他方记起什么,抬起眸子定定的望进女人的眼底:“我们的孩子有名字么?取名字了么?”
女人抬起手抚上了他的面颊,温柔声音似清泉激越,潺潺流入心田,她道:“有,他叫拓跋谋,我想他继承你的雄才伟略,肩挑这一兆黎民无辜,脚踏这一国锦绣山河,祖宗荫庇,天佑大殷,万世国祚,代代相传”
拓跋烈激动的浑身颤抖,他猛地抬起头,无声自语:“拓跋谋,拓跋谋!好个拓跋谋,寡人要写传位诏书,寡人这就册封他为太子!”
他正要寻纸墨笔砚,却不想让女子拉住了袖口,她温婉相劝:“陛下chūn秋正盛,早立太子怕宠坏了孩子,也怕权臣惑幼主,祸乱朝纲,听我一言,您只写一纸传位遗诏,待我与你百年之后,立辅弼之臣当众宣读,拥立你我之子登极皇帝位”
“好……好!”
拓跋烈当即应下,他立即奔到桌前,竟没发觉梦中的方桌怎么变成了龙案,他只顾着取出密匣中的空白题本,研磨执笔,抬起袖子便要书写——
“陛下!”
女人高声唤住了他,等他视线回望来,方持着一副垂泪yù滴的模样,凄婉言道:“我自知卑贱,已是二嫁人妇,不奢求名分,更不想委屈了孩子,陛下择一温娴的宫嫔将孩子记在她的玉牒之下吧”
拓跋烈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只觉迷糊更胜,让他几乎看不清青乔的脸庞,时光错乱,记忆有差,他恍然记起沈青乔是姜彻之妻,原是姜彻之妻!
“不,宫里有谁配得上!万木辛么?寡人不同意,不同意!”
“陛下,您的刘贵妃与我有几分相似,为人xingqíng和善,娴熟持重,孩子即便跟着她,想来也不会忘记我的容貌,不如放在她的名下收养吧”
拓跋烈沉默了,他在思考,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青乔的声音这般蛊惑人心,一字一句敲打在心头,他像是中了蛊术一般,不由自主地抬腕,抖着手用朱笔写下了一行字:朕之十子拓跋谋,系宫嫔贵妃刘氏所出,天资聪颖,皇天贵胄,着恪承大统,继皇帝位,威孚四海,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窗外隆隆一声隐雷作响,一道白光闪过,暖阁中骇如白昼,拓跋烈浑身一颤,手中笔滚落,他从梦中清醒,却仍睁着迷茫的眸子,但至少认,他清了站在跟前的姜檀心。
储位遗诏已经到手,姜檀心手一捞,把垫在肚子里的枕头掏了出来,随手一丢,然后朝着拓跋烈走近一步——
只见他的眼睛已让qíngyù烧得通红,漆黑弥漫瞳孔,不辨清明之光。
这种感觉拓跋烈很熟悉也很了解,下一步该寻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是将自己的理智jiāo予放肆,jiāo予曾经的记忆,他不加考虑,跌撞着朝面前之人而去。
拓跋烈这么扑来,姜檀心不由秀眉一皱,她心知qíng花之毒已到了心口,这会儿子也是他qíngyù最qiáng的时候,怕是要寻欢乐!
她扶着拓跋烈的手肘,勉qiáng支撑着他沉重的身躯,他身上浓重的男子之气,还有鼻下粗重的呼吸,这些让她螓首微偏,别过头去。
打定主意叫他就这么死在自己的迷幻之中,姜檀心慢慢抬手,摸索着拓跋烈的耳后,用东方宪教她的那一招探寻xué位,用指腹丈量,拿捏三分巧劲儿,狠了狠心便要按下手去……
倏然!一阵心悸传来,姜檀心脑子一片空白,腰肢发软,下一刻便要栽倒下去!
------题外话------
拓跋烈:太坑爹了,寡人好歹堂堂开国皇帝,为什么把我写成这种变态……为什么!
作者:你想怎样?
拓跋烈:我要甩了沈青乔!
沈青乔悠悠飘过……
某人头一扭,两眼红心追随而去:青乔……等等伦家嘛
075 酒醉偷人,釜底抽薪
九王府,梅林深处
梅树枝桠,一方小小拘谨的天地,天昏沉yīn暗,黏风阵阵,泥土之气沉在了突兀的枝头,沉甸甸的压下枯枝,仿佛这天际的滚滚浓云,下一刻便要下起雷雨来。四方梅树上捆绑着一具具被掏空心肺的尸体——是活生生被人挖去了五脏六腑,恐惧和绝望在狰狞的表qíng上显露无疑,怨气冲天,煞气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