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下用力,戚无邪眸底寒意更盛,嘴角涩意浓重:“姜檀心,你不许死,你也别想着跑,不管你用办法,总之你必须做到!”
泪水越发匆忙,她握紧拳头,捶在他的胸口,捶在刀疤之上,她痛的紧,他也别想好过!
“你都没有法子,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蠢丫头……”
戚无邪攥上了她手腕,低叹一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虚揉着,由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不是没有将她紧搂入怀的力气,更不是没有想将她嵌入骨子的yù望,可他必须得隐忍,为了横亘鸿沟,为了qíng花之血。
“不管什么法子,本座陪你孤注一掷”
胸口闷闷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指尖纠缠着他的衣襟领缘,关节泛着青白,她阖着眼眸,贪恋他身上的冷香,闷声道:“你知道了?”
“……你这副诀别的架势除了骗自己,你还能骗谁?呵,难得断头饭还有人陪你吃。”
“明日你在么?”
“不在,内阁上了折子,选了京郊一块儿地,要给拓跋烈造坟,我得去看看。”
“过得什么门?”
“晨阳门”
“呵呵,又是晨阳门,那落日时我在城楼等你,一定记得抬头看,君不来,妾不还。”
“……好”
烛光摇曳,将相拥之人的身影拉得颀长,不过一个破败的灶房,láng藉满地,墙皮剥落,可它比暖阁更暖,比熏房更香。
qíng知此后无来计,qiáng说欢期。
别把永别伪装成一场短暂的分离,不要,永远不要……
*
三日之期到,白蜀面色憔悴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姜禅意披着小一号的貂皮大氅,笑盈盈地站在门外,这三日食珍药补,再加上姜檀心的悉心照料,气色好了不少,光滑如瓷的肌肤红彤彤的,水眸流溢,朱唇珊然可爱。
“白叔叔,我且安排好了,按着计划行事,你可不准打退堂鼓”
白蜀皱了皱眉,将犹豫的念头埋进了心里,眸中一片决绝,坚定了点点头:“我gān,走吧!”
凤藻殿外由小鱼守着,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屋中热气缭绕,熏烟升腾,火盆烧着果木炭,腾起一股怪异的味道,白蜀将薄如蝉翼的匕首在火上反复烫着,他心思游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姜檀心换上了一件单薄里衣,放下了满头青丝,她目色绝然。
分立两张睡榻,紧紧挨在一起,着薄锦铺垫之地,不是她和禅意的入葬之所,便是涅槃重生之地。
咕咚一声响,将白蜀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搁下手中的匕首,执起药炉上药罐子,倒出了两碗浓稠的墨汁,一碗给姜檀心,一碗给禅意,解释道:“怕一会儿太疼,喝下这个勉qiáng有些作用”
姜檀心伸手接过,痛快的仰脖子灌入口中,禅意站在盆栽高几边,她掩袖佯装喝下,偷偷将药汁倒进了一边的花盆之中。
径自躺上了睡榻,将手枕在脑后,禅意笑容轻松,并无一丝生死抉择的凝滞感,相比姜檀心的满心决绝,她倒像是路过一场风景,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姜檀心握着她的手,蹲在榻边,她嘴唇翕动,舌尖含冰,吐不出咽不下,犹豫万分末了只有两个字:“怕么?”
禅意摇了摇头,俏皮一笑:“不怕,我不怕痛快的死,只怕麻木的活着,姐姐,你书念的比我多,你可知同生共死这四个字的分量?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禅意一点儿也不怕,而且禅意在想,戚无邪是人间阎王,那真正的阎王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比他更好看一些?”
逗乐了姜檀心,可嘴角迁起得也是苦涩笑意:“丑,丑死了,络腮胡子酒糟鼻,满脸麻子水泡眼,牙fèng还特别大,吃人ròu的时候都不卡ròu丝儿,你说好不好看?”
禅意皱了皱眉毛,嫌弃道:“好恶心,姐姐,禅意突然不是很想死了……”
刮了刮她的鼻尖,姜檀心轻声道:“那就活着,和姐姐一起活下来”
禅意眼皮沉重,只恩了一声便睡了过去,鼻息和顺,十分乖巧就那么静静窝在榻上。
姜檀心低叹声站起,她看向白蜀,朝他点了点,示意尽数拜托了,方才汤药的药力已经发挥了出来,她只觉脑子晕乎乎的,眼皮很重,沾枕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