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戚无邪已经拧开了牢固的铜锁,不过他只打开了一个,就再也没有动其它的了——箱子里的huáng金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是碎石块搀和着huáng泥沙。
这沙子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它便是北祁山墓道里的huáng泥沙,和谈金显然已经被人掉包了!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戚无邪,疑窦丛生。
按理说,这种事儿他该是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大局已诱敌深入,只差一支队伍偷龙转凤,釜底抽薪,怎么会还叫人掉包了走,本已是huáng雀在后,难不成huáng雀之后还有猎人?
那……又会是谁?
看着戚无邪yīn沉的面孔,姜檀心心中咯噔一声,这不是算有遗漏,也不是意外qíng况,而是他的信任遭人背叛,终是有人伤了他……
想至此处,一个人的名字跃入脑海,久违,却依旧令人心疼。
夷则……
是他么?
☆、124 鸠占鹊巢,换骨留心
京畿
战火烽烟并未真正燃到京城,四九城安稳如初。
百姓仍然朝九晚五,柴米酱醋,纨绔子弟依旧架鹰遛狗,酒楼勾栏,官员还是衙门点卯应到,商人不忘赚利撺本……东厂的爪牙更是不停地搜捕机要人犯,口风严实,掠影如魅。
只不过这次,找得不是钦犯反贼,而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身份?不知。样貌?不晓。
便是这样一无所知,东厂几乎要将四九城翻过天来。
以往东厂暗卫出手,快如疾风,迅似闪电,往往在一夜间便能搞定事qíng,根本无需惊动什么人,但这次几乎闹得满城皆知,家家藏起了年龄相仿的骨ròu,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让东厂瞄了个准,不分青红皂白的抢走了人。
孩子无辜,年岁又如此小,要真是跟着东厂的人,走去一趟东厂炼狱的九重地域,没事也要吓出了魂来,懵了心去!
当然,这些是涉事其中的,可没有孩子的也不闲着。
他们麻利地盘腿上炕,扎撒着手,纷纷猜测那摄政戚督公这次又起的什么意头,怎么好端端地这番大肆找寻一个孩子?又不像往日他落地砸坑,手段狠辣的gān脆劲儿,到有些急躁,迫切的意味……
着实让人好奇。
戚保的大军猖狂如斯,早已驻扎在凉州境边,对着北上官道的门户要隘虎视眈眈;拓跋湛更是yīn险狡诈,打着清君侧,剿反贼的名义出兵,灭了百越薛家,顺带着吃并了南部城池,下一步便是长江。
还有一处新兴势力崛起,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是凉州内叶土司衙门。
小小土司衙门乘火打劫,趁着朝政不稳的当下,竟独立了出来!它自行招募士卒,辟校场,训武兵,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何处存下的金银,竟以一弹丸之地,竖起了自立的王旗!
可叶土司师出无名,终归是暂且按兵不动,厚积薄发。
一番动作下来,三方还是颇有默契的都安静下来,像是等着朝廷的态度,或者说,是“戚无邪”的态度。
令人捉摸不透的事便在此处,政局不稳,战事须臾变化,戚无邪不在乎国家大事,反倒寻什么十来岁的孩子,这不是匪夷所思么?
而且,有心地人总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总觉得这个督公……
变得有几分怪异……
前阵子躲在浮屠园里不见半个人影,任由薛良攻占江南府县城池的战报飞上龙案,他不理不睬,连个脸都没有露过……再后来,他似乎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再然后就走出了浮屠园,重新回到了东厂炼狱。
紧接着,皇宫的守备换了一批又一批,九门守将也纷纷换了新的脸孔,就连他心腹的暗卫,也纷纷销声匿迹,只派出一些平日里不得用的爪牙供其驱使,找个不知所谓的半大孩子。
还有半个兵卒不发,只派遣辎重粮糙致远凉州官府对抗戚保和自立的叶土司这种没脑子的二缺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以上一切的一切,都让曾经畏惧他手段心智的谋士幕僚们,纷纷摇头喟叹:莫不是督公脑子被门夹了,近来怎么尽gān蠢事?
抬首了望门庭深重的东厂炼狱,门外镇守的石狮龇牙裂目,狰狞皮相,让行路而过的人不由退避三舍,摸着胸口还只觉脚底生凉——
不禁喃喃自问,在下头的九重地狱里究竟又是何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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