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抬首,顺着冯钏的视线环顾四周,只见帐中空dàngdàng的,只影全无,哪里有戚无邪的影子?
“方才还在那喝茶的,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人了?”
冯钏纳罕,他伸手一指,点了点将军案上那一盏细腻小巧的青瓷杯,疑惑不解。
上前一步,走到将军案边。
姜檀心只扫过一眼,便知这只杯子却是戚无邪随身携带之物,他早养成了当年万人簇拥,金碗玉器的生活。
如今虽没了当时的条件,没了二十人抬的大方轿,没了背躬跪地的人桌,没了金碗玉筷,蜀绣锦缎,可起码的雅致生活他一件都不少,这套他国朝贡的官窑青釉瓷茶具,便是他如影随形的物什之一。
这个证明他确实来过,且也能说明,突然有了急事,要他连半盏茶都没喝完,就要匆匆离开。
抬手捻起茶杯,茶香沁脾,茶温依然,婆娑着釉滑的杯壁,感受他指腹上的纹路,姜檀心缓缓搁下茶杯,淡然一笑道:“走吧,怕是去找小五了,出去看看”
qíng本牵连,意本缠绵,可此刻的姜檀心并不知道,她这一放,便又是一场相思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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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陇西突变,再现无竭
官道上,奔驰的马儿破土扬沙,一袭红衣逆风张扬,戚无邪策马奔在了最前头。整队人马jīng神尚好,可他们坐下的马儿却有些力气难支,刚刚从凉州土司衙门马不停蹄的奔到平武城郊,茶都喝不到片刻,又得往回赶去。
徐荣策马在后,紧挨着戚无邪不到一丈的空隙。
自打上次蟒山劫粮后,他便升了官儿,顶上了叶空的位置一路随行——并不是朝廷册封的宣慰使,而是在军队里的武将位衔。
宣慰使假借戚保的名义,在凉州城招募新兵,一路夺城池勇进,将朝廷打了个措不及防。这月余时间,土司衙门揪着心,提着胆,如临大敌,生怕戚保一个恼怒,不再追着宣慰使他们屁股后头跑,反倒回马一枪,冲着土司衙门而来。
可大伙越焦躁,军师反倒越闲适,成天摆弄妄竹苑里的紫竹花架,焚香煮酒,烹茶抚琴,将huáng沙漫漫,金戈铁马的凉州,活出了江南温润,九曲流觞的文人雅致来。
终于,在平武城沦陷的战报传来后,他掸尘而出,将一身极致的邪魅笑意重抛悠悠天地中,谋而后定,执掌山河中。
接连发出三道将令,三万军士整装待发,辎重粮糙先行,翌日后轻骑兵星夜奔赴,中军分四路押后随行,大军向陇西举戈进发。
而他自己却扈从一队人马,反方向往平武城而去,徐荣知道,他是去接姜姑娘的。
可不知怎的,军师突然收到了从陇西发来的蜜蜡信函,小小一张布条上书满了蝇头小字,它藏在一颗蜜蜡丸中,由斥候兵日夜兼程,从陇西策马赶来送信。
只扫过一眼,军师就决定速回陇西,甚至连姜姑娘的面儿都没见到,他就已弃了手中杯盏,抄起马鞭走出了中军帐外。
他安排下扈从留守军营,等他三日后回来,并留下亲笔书函,要姜姑娘务必隐忍不发,想办法拖住戚保三日。
但信函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他只知军师脸色yīn沉,这是徐荣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担忧和意外。
一路疾行无声,唯有马蹄趵趵,叩击在心门上,一直到了凉州境,方缓下一口气。
山道上木栅拦桩,自有士卒设立哨点日夜巡视,哨兵老远处见一队人马奔驰而来,迅速掏出旗令,挥出警示的旗语,待收到了对方回应,方知是自己人。
开栅放行,帐中刚从陇西回来的斥候,负伤跑了出来,见是戚无邪,忙跪倒在地,将陇西qíng况一一道来:“禀军师,陇西有变,不等我军入境,已和陇西的一支奇怪的兵马迎面相碰,动起刀兵,本以为是遇伏了,可后来才发现,敌军也是一头雾水,被突然冒出兵卒打得莫名其妙。”
“多少人马?伤亡多少?”
戚无邪勒住马头,面无澜色,半阖眼眸,敛去了喜怒之色,只是眉心一点锁,遗漏了他深藏的qíng绪。
“对方人马不多,三千足矣,可那个将领实在邪门的很,印堂发黑,双目五色,像个活死人一般,可就是他,力气大的可怕,四五个人扑上去还按不倒他一个,杀人跟剁瓜切菜一般慡利,而且他银丝宝甲,宝刀雕弓,想来身份不低,竟不知戚保座下何时收募了这般厉害的人物”
“……随军车载中可还有一口棺木?”沉默良久,戚无邪方冷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