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473)

  “都已经安排好了?”

  “回督公,是,李将军已备守士卒,重兵驻守紫禁门,城防火pào也均已到位,北门驻兵三千,东门驻兵二千,西门驻兵三千,誓与皇城共存亡!”

  摆了摆手,东方宪示意他暂且退下。

  京城分为内外成,外城九门,戚保攻破了位于西北面的靖武门,但显然,东方宪早已知晓骁骑营倒戈的消息,他毅然放弃了九门守卫,让靖武门的士卒做了必死的pào灰麻痹戚保,也为他争取内城布兵安排的时间。

  他将jīng兵扈戎安排在了内城的东西南北四门,紫禁门坐北朝南,是帝权的象征,是戚保大军毕竟的正宫门——他自诩清君侧,除佞臣,扶真龙天子登基为帝,那么天道助,人心合,不用旁门左道,他必走紫禁门无疑。

  京城守卫的绿营兵不过五千人,加之禁卫军和内宫侍卫,也不过区区七八千,勉qiáng守住侧三门已是万幸,谁来担任紫禁门的重任?

  这个疑惑在姜檀心的心口盘旋,她脑袋上顶着沉重的凤冠钗环,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巨石堵着喘不过气来。

  决战紫禁巅的一场荒唐婚礼,她无力反抗,但对东方宪的愧疚之qíng也变成了无稽怜悯。

  她只觉自己越来越像他摆弄的玩具,她可以不会动,可以不会笑,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就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来填补他心中的无边寂寞和恐惧。

  就像这般,她凤冠霞帔,喜烛红帐,可隔着一道珠帘的外头,确实他伏案埋首,生死令箭。她被金玉困在了无形的牢笼之中,听地见外头紧急的军qíng报,却没有能力阻止任何事。

  翕动了gān燥的嘴唇,她已许多个时辰不曾蘸过水。

  红色的唇脂在唇瓣上浮出细密的褶皱,蜜蜡一般封住了yù言又止的口齿。

  “狐狸……”

  余光中,东方宪伏案的手一顿,笔锋拖开一道洇墨。

  “拓跋谋还那么小,你不应该让他成了皇权下的牺牲品,你听我的,现在走还来得及,京城不代表江山,一时称帝也奠基不了百年的大殷江山,死守这座皇宫,根本没有出路……”

  苦笑勾唇,眉梢带开轻讽:“牺牲品?晨阳门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了,你,戚无邪,天下人,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就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可以这么对他,却狠不下心这么对小五,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我……”

  “现在,你还是没有问过他,就火急火燎的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美名曰保全xing命,呵,不过苟且偷生罢了,沾染过九五之尊的人,放弃了权柄就等以万劫不复,等他长大了,潦倒穷苦,躲躲藏藏,永远脱离不了的噩梦,那时候你再问问他,他可愿意?”

  从愣怔无语,到一声轻叹,姜檀心睫毛低垂,投下一道剪影。

  “那你可愿意?”

  “不愿意”

  斩钉截铁,东方宪握笔的手泛出青白的指骨,一如此刻在姜檀心眼中,他对权柄的留恋和渴望。

  “宁愿身死魂灭?”

  “何以见得?”

  姜檀心久久沉默,她心中的猜想挥之不去,本不打算开口问他,想从平日里的战报中听到自己想要的,可决战在即,有一个人,有一队人马跟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迹。

  “你威胁了叶空,对不对?”

  此言一出,她本以为至少会松一口气,可她发现,等答案远比猜测答案要更加焦虑。

  东方宪狡诈的眸光霍然一现,他搁下手中的御批朱笔,脊背一靠,颇为慵懒地靠身椅背,掀起眼皮凝固了眸光,轻笑道:“谈不上威胁,不过是你qíng我愿的事……无关风月,天地可鉴,降兵叛将,忠肝义胆,小师妹,这十六个字你信么?”

  掳走姜檀心,本就不是为了威胁什么人,可天下自作多qíng的人太多,削尖了脑袋要往危险上凑,坐实了“要挟”二字的人不是东方宪,而是她口里的叶空。

  对于这个男人,东方宪原以为是姜檀心又惹出来的一段qíng债,可当他指天为誓,无关风月,只为qíng谊真心时,东方宪不禁改变了想法——

  他想亲手送他去往地狱的崖边,去采撷那朵悬崖之花,真心就在眼晴,触手碰到的那一刻,也就是山崖坍圮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