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得劝劝他别存妇人之仁。」定国公顿了一下,桧着胡子沉吟一下,突然转换话题,「前些日子,听你爹说你跟芷瑜的婚事近了?近日就要办?」
「没有,我跟爹说暂时只想做国公爷jiāo办的事,终身大事暂不考虑。」
「好好好,这段时间的确还不适宜。只是天擎,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女儿却不少,我很欣赏你,若你能成为我的半子,那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到这里,定国公突然又哈哈大笑,「不过,这句话就留在这里,免得樊大人前来抗议我跟他抢女婿。」
接下来,定国公又说了些话就让他离开了。
夏天擎坐上马车后,那张俊美如上天细细雕琢的五官才浮现一抹冷峻。
每每与廖博均虚与委蛇,他心qíng就不好,不过他告诉自己再忍忍,这一世重来,他布局已久,绝不会失败!
可是一想到昨夜曹晔报告的事,他黑眸一凛,下颚紧绷。
几天后将发生的掳人一事,他该去阻止吗?时间远比前世提早太多了,再想到昨晚,他紧紧抱着芷瑜时的满足与愉悦……
不!他的血海深仇未报,他凭什么满足愉悦?她可是仇人之女!没错!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回到樊府时,樊秉宽也正巧回府,一脸疲累,看来是一夜未眠,但他仍关心今日朝上之事,夏天擎大略简述,也将自己与廖博均的对谈jiāo代一番。
两人边说边往大厅走,樊秉宽也提到自己的事,「那些人终于摆平了,看着他们一句句批评芷瑜一个闺女却想沽名钓誉的难听话,我差点没让侍卫将他们全杀了,但没有他们,我又怎么替国公爷做事?」
他难得跟养子吐苦水,疲惫不堪的老脸不见过去的jīng明狠绝。
「爹是如何摆平?」
两人在厅堂坐下,下人立即端上两杯热茶。
樊秉宽喝了口热茶,这才苦笑回答,「还能怎么摆平?不就是送钱再帮他们的儿子谋上一职?」他面带嘲讽的看着夏天擎,「我看着他们贪婪又得意的嘴脸,不禁想着,我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如此面目可憎?」
夏天擎蹙眉,「爹怎么这么说?」
他长叹一声,「最近,芷瑜常跟我说些善恶之事、为官之道,」他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上回她要开宽仁堂时就说了一些,其中让我特别省思的一句话,就是‘当官的人应该在百姓的需要里看见自己的责任’。」
她竟然说了那样的话?夏天擎有些惊讶。
他继续道:「就是这句话让我不得不软了心,否则明知大杂院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放心让她去?虽然我也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她,但更大的原因是她说,她是我的女儿,我欠那些人的,她想替我还一些,这孩子……」
他老眼泛泪,「我跟她说,那也是爹该去还,她却说她以前太不懂事,对很多事都不上心,对我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但她长大了,知道我是为了她能过得好、能平安长大才做了违心之事,她既享受了我给她的美好就该为我付出,要我别愧疚,更何况那些人都很善良,要我别担心。」
夏天擎默默的喝了口茶水,心头却像是被压了数百斤的石头。
樊秉宽深吸口气,压抑感动的泪水,「那一晚,我掏心掏肺的痛哭一场……天擎,爹老了,爹也后悔做了很多不该的事……我……」他感伤的一叹,往事道不完,尽是无尽的懊悔,「你确定要执行定国公的反间计?真的要演一龅反他的戏?」
「定国公的势力太大,我跟爹若不听话,他要杀要剐甚至伤害芷瑜,我们都没有能力反击。」他布局已久,怎容他临时抽脚?
「也是,还有芷瑜,我们没有选择余地。」樊秉宽皱眉苦笑,再拍拍养子的肩膀,到西晴院去看看女儿。
夏天擎喉头像被什么梗住,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久久……
时序入夏,阳光正暖,京城里也有两件热腾腾的大事让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第一件事是宫中传出来的,某日上朝,何定羲仍旧以谏臣自居,猛力批评定国公,没想到夏天擎挺身而出同声谴责,即使他养父上前制止,他仍义正词严与何定羲站在同阵线。
接着,一连数日樊秉宽不时向定国公哈腰致歉,还频频感叹养子就是没有血缘关系才如此难以掌控,一再的祈求定国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