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里放的,就是江南这段日子发生的大小qíng资,他一封一封拆开,拿起里面的信笺一一细览。
「季王爷锋芒太露,派人杀了四位反皇党的分堂主,五日後,被发现乱剑砍死在自家chuáng上……」
「反皇党淮安分堂堂主,已逐步监控相关人等……」
「野心勃勃的杜王爷鼓动汉族富商与反皇党合作……」
「堂堂礼部侍郎将黑手伸向百姓,尤其对一些商家要求孝敬;巡盐御史向盐商勒索,要求捐输……」
「唐门粮商贿赂万两银子,想求官位……」
「已查出杜王爷的义子似乎落脚江南,且已长达五年,警戒……」
密函一封又一封,东方紫才看了一大半,转眼间已近天黑,老总管一如以往将晚膳送到书房里,就要退下时却yù言又止。
「怎麽了?」东方紫看着他问。
老总管低头上前一步,「载少福晋出门的车夫回来了,他说少福晋让一名跛脚的老太太搭轿子,自个儿却走路回来,可如今外面正下着大雨呢。」
「再派一顶轿子去接。」
「我说了,但车夫说少福晋早有jiāo代,说她没那麽娇贵,大伙陪她在外送米粮也累了一天,要大伙儿休息即可,别再忙了。」
一个佛心来着的太座,他能说什麽?「罢了,她喜欢的事就让她去做吧。」
说是这麽说,但晚膳东方紫竟没啥胃口吃,眼前一堆信函他再也不无专注,还不由自主的频频看向窗外。
倾盆大雨继续的下,她怎麽还没回来?
他倏地从座位上起身,一把拿起挂在柜上的披风步出书房,守在门口的侍卫连忙撑伞跟上。
大雨哗啦啦的下,街道成了灰蒙檬的一片,东方紫亲自站在东方府大门前,两旁的门房、总管没人敢说话,心里却都是开心的。
看来,少福晋在爷的心里并不是一点分量也没有。
过了好半晌,东方紫终於看到花伞下的熟悉身影。
尽管身旁的丫鬟,还有两名小厮都努力的撑伞,但风大雨斜飞,四人看来都很láng狈,每个人身上都是半湿的,筠儿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当一行人看见站在大门口的廷拔身影时,不由得同时一愣,踩在石阶上的脚都忘了继续往上,个个怔怔的看着他。
「还不上来?天气那麽冷,又下着滂沱大雨,怎麽不一起乘轿?」东方紫的目光仅看着筠儿,一席话里不只是责备,好像还多了一点不舍,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
他抿着唇,将手上披风略显粗鲁的塞到她手里。
筠儿先是一愣,但随即披上,朝他盈盈一笑,心儿暖呼呼。他是特别在这儿等她,还怕她着凉吗?
明眸里的笑意更深了,「这种小事怎麽好劳烦爷呢?」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到这样诱人的美丽笑容,东方紫心一紧,但仍维持淡漠的口吻。
「不是我不想,而是怕那位老婆婆不自在。她衣衫褴褛,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一直不肯上轿,我只好谎称我还有事,所以让她一人上轿。」她巧笑倩兮的解释。
他突然想起戊师太的话——她常说些善意的谎言。「快去沐浴更衣,别着凉了。」
他在关心她?她粲然一笑,中气十足的道:「是,让爷担心了,对不起!」
需要这麽大声吗?东方紫无力的看着笑意盈人的可人儿,一旁的下人都低头忍着笑意。
繁华热闹的江南,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运河上也见帆樯如林。
四名轿夫扛着一顶豪华暖轿,来到一家知名的糕饼店门口,小心翼翼的停轿後,随轿的丫鬟开了口。
「少福晋,到了。」
丫鬟掀开厚重的垂帘,让筠儿下轿。她一下轿就闻到糕饼香,眼眸浮上笑意。
在进到店里酌量买一些後,她又上了轿,看着放在膝上的两盒千层油糕,忍不住也猛咽口水,但这可不是买给她自己吃的。
乘轿回府後,她先往书房去,东方紫又不在,但她还是jiāo代丫鬟留下一盒。
「爷待会儿就回来了。」老总管微笑道。
丫鬟一听,看不下去地小小抱怨,「爷回来的时间总是不一定,少福晋还曾等到半夜都没等到人……少福晋,我看油糕还是带走好了,你可以吃啊。」因为主子一直没架子,丫鬟便将那盒千层糕拿回来。
但筠儿还是将它又放回桌上,「不,我不想吃,我先去阿玛那里。」她朝老总管点头一笑,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