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猜出什么?」
「有钱才能办事,定容县是富贾之地,金山银山最多,一些需要办事的达官贵人往往会到定容县找钱,你是县官,绝对无法置身事外,麻烦事铁定多如牛毛。」
靳懿威神qíng复杂的看着她,内心竟沉重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总之,这些——」她突然从袖子内拿出一迭银票放到桌上,「当官跟做生意没两样,要钱也要人,两者皆俱,事qíng就成功一半,」她咬着下唇,顿了一下又道:「虽然我们不像一对正常夫妻,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嫁给你,到江南后,这些钱你就妥善使用——不对,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夫妻同体,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绝对不可以累死自己。」语毕,她俏皮一笑,轻盈的离开房间。
靳懿威凝神敛眉看着桌上那杯仍散发茶香的茶水及一迭厚厚的银票,心绪翻腾,五味杂陈。
苏二走过来,眼眶热热的,感动的说:「小的从府里出事以来,就替主子担心,府里从没人会替主子着想,主子能带多少银两到定容县当父母官,小的心里有数,又想着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到那里,主子会不会门面寒酸而被那富商大贾瞧不起,没想到——」他说到都哽咽了,真是替主子高兴,能有夫人这么好的妻子。
靳懿威淡淡的说:「我要休息了。」
苏二忙拭去泪水,点头离开。
烛火下,靳懿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的看书。
闷热的夏夜下了一场短暂的雨,沁凉的风自半开的窗chuī入屋内,桌上的烛火早已熄灭,天空已露鱼肚白,但chuáng铺上的靳懿威因一夜的辗转反侧才刚睡着,此时睡得正沉,还作了个梦——要我说,能嫁给靳大人多好,一个自律又善待百姓的人,肯定也会是好丈夫。
好吧,靳大人的后半辈子就我来养了。
一个清脆温暖的女子嗓音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响起。
靳懿威在睡梦中低语,「让我看见你,你到底是谁?」
但一如他重生后的这些年,这个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复再作的梦,永远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同时,敲门声陡起,接着就是范敏儿略微软糯的嗓音——「醒了吗?」
「醒了。」他起身坐在chuáng沿。
范敏儿开门走进来,一脸娇俏的笑道??「没事,只是我今天起得早,又很难得的换你睡晚了,所以我等你一起用早膳,哦,我伺候你梳洗吧,这我也会的。」
苏二端了铜盆进来,放置在桌上,玉荷跟雁子则站在门口。
靳懿威示意苏二出去,只见苏二眉开眼笑地快步退出,就连门口的玉荷和雁子也一样,笑咪咪地将房门给关上。
「他们都知道你我不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你又何必在他们面前上演这等戏码?」他穿上鞋子,走到桌子前,将她刚从铜盆里拿起来拧gān的毛巾拿走擦脸。
她不服的抗议,「我才没演,就算名不副实,我们也还是拜过堂的,当然,也许一进江南你就会丢张休书给我,但当一天和尚,再怎么不尽心,偶而也该敲一天钟,是不是?」说到这里,她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微笑。
莫名的,他不太高兴,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黑眸更冷。
她误解了这个眼神,以为他并不认同她的话,又道:「不管你怎么想,我觉得你就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当不成夫妻,我也希望jiāo你这个朋友。」现在有结jiāo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她前世对他的印象极好,可惜无法深jiāo,他就离世。
总之,她是不会吝惜对他好的,只要他活得愈久,定容县的百姓才愈有福气能过好日子,这可是环环相扣的。
只是朋友吗?靳懿威注视她片刻,突然更闷了,沉声道:「不是要伺候?」
她眼睛一亮,「好。」
事实证明,范敏儿真有伺候人的本事,替他着装时动作迅速,就连替他梳发也没难倒她。
用早膳时,除了靳懿威外,其他人都是眉开眼笑,他们开心两位主子之间终于有一点点进展了,殊不知靳懿威纠结的正是这一小步的进展。
当时在房里,空气中有股不寻常的亲密氛围,他静静看着她以矮凳垫高娇小的身子,神qíng专注的替他着衣,之后又藉由铜镜看着她白晰的小手滑入自己乌黑的发中,柔软指腹轻拂而过,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蓦地乱跳了几下,身体亦发烫,他清楚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馥香气息将他笼罩,糟糕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