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名妇人牵着一个与钱牧廷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走过来,那大娘身上穿金戴银,就像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娘,他就是钱家的小哑巴,对不对?”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里带了点鄙夷,霍敏儿见到钱牧廷因此瑟缩一下,又见到其他行人投向他的异样眼光,不待小女孩的娘回答,霍敏儿已经忍不住开口替他澄清,“他不是哑巴,小姑娘。”
“可我娘明明说他是,还说长大后,嫁什么样的男人都好,就别嫁他这种残疾的人!”小女孩说得振振有词。
钱牧廷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
见状,一股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坎,她陡地走上前,狠狠的瞪着全身珠光宝气的妇人,“你真的这样跟你的孩子说?”
妇人见女儿困惑的看着她,下巴一抬,尖酸地说:“我有说错吗?他根本不开口说话,不是哑巴是什么?”
她恶狠狠瞪着妇人,但话却是对着钱牧廷说的,“牧廷,你也要记得,长大后,娶什么样的姑娘都好,就别娶这种只会道听途说、不会判断求证且言语刻薄的人,日后相处定会有许多纷扰。”
“你!”妇人气得语塞。
“我怎样?我不过是『见贤思齐』,也给孩子同样的建议罢了!”
“你!”妇人气得牙痒痒的,“女儿,我们快走,钱家的人全都是倒楣鬼,咱们母女别沾染到那霉气!”
说是这么说,但在她经过钱牧廷身侧时,却装作拐了一下,再顺势推倒他,“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脚踩到颗小石子,但--也怪不了我们,这就是钱家的霉运嘛,瞧他也是歹命,小小年纪没爹没娘啊。”妇人皮笑ròu不笑的说着,就牵着女儿往前走去。
钱牧廷扑跌在地上,黑眸隐隐闪动泪光。
霍敏儿急忙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怎么样?哪儿伤到了?”
他只是摇摇头,但眼里有着来不及掩饰的难过。
“好,没事就好。”说是这么说,但她脸色挥挥,让看惯了她笑脸的钱牧廷也有点儿怕怕。
而下一瞬间的变化,更让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大大的吓了一大跳。
她竟然先给了一旁水果摊老板绽碎银子后,就拿了一颗橘子,往妇人丢过去,正中妇人的头!
“啊!痛死了!谁?是谁?”妇人气呼呼的又转过头来。
就见霍敏儿笑咪咪的挥挥手。“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而你也真的沾到钱家的霉运了,要小心点啊,免得待会儿又有萝卜、西瓜砸到你的立头!”
“你、你!分明是你故意扔的,哪来那么多借口!”妇人横眉竖目的怒道。
霍敏儿冷笑,“对啊,你脚拐了一下不也是故意的?你脚边哪儿有石头?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以大欺小,那很丢脸!”
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知理亏,她咬咬牙,就要走人。
“慢着!还有一件事,牧廷是我的家人,你最好记住,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而我绝不会善罢平休!”
明明是个娇小纤细的女子,可此刻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威仪,还真摄人,妇人láng狈的牵着女儿匆匆穿过人群。
钱牧廷抬头看着她许久,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捍卫之光,他胸口暖暖的,不自觉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一楞,低头看他,这该是他们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他头一次主动呢。
她对他嫣然一笑,“走吧,回去吃晚饭。”
他用力点头。
京城里吃饱撑着、嚼舌根的人不少,不过一会儿,霍敏儿护卫钱牧廷一事己传遍大街小巷,就连甫回到店铺,准备拿钱花用的钱,少伦也自说得口沫横飞的帐房口中听到。
“她真的说了绝不善罢gān休这句话?”他勾起嘴角一笑,对她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她能将那闷葫芦带出门更觉不可思议。
“是啊,少奶奶出名了,每个人都赞她好有气魄!”老帐房也感到与有荣焉。
“少奶奶跟小小少爷回来了!”一名伙计兴奋的大叫着。
钱少伦望过去,果真见到两人手牵手走过来。
那小子竟然让她牵手?!他难以置信。
老帐房看出少爷的惊愕,笑着道:“这段日子,少爷老往外跑,但少奶奶却是往西院走,跟小小少爷的感qíng颇好,今日,能带他出门,更是让大家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