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余儿忽然就懂了,她急急摇头。
「不不!不行!绝对不行的!」
她直起身子,坚定地快步前行,豹子们紧跟在後,怕把她跟丢了似的。
她苦笑了下,自己这样……可真像列忌觞不同意她的话,就不理会她时那般,让人跟在後面追……
什么时候,自己愈变愈……像他了。
如果可能,真想变得和他一样,自信而有力,与世无争,却又仿佛无所不能。
哈,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再怎么和他同心,也不能……
同心?她是吗?那只是某种玄妙的意境吧?说的是她的劫命攀著列忌觞不放,连他的心也被下了锥印。
说的是她该死又不能死,免得把他的魂也弄破了。
她真混帐啊——
她走得快又急,低头冥思,没有看路,一头就要撞上某物事,领头的黑豹已抢上前,顶开了障碍物。
余儿吓了一跳,看到眼前有东西摊在路上蠕动。
「哎呀!」她惊叫。「小师父!你、你……你没事吧?!」
来不及责备豹儿,她跪倒在身著灰色道袍的道童身边,压根也没想到什么男女之别、修道之人不触人身的规矩,小手摸上摸下的,只顾察看对方有否受伤。
「这位姑娘——」稚嫩的声音有些古怪,似在qiáng压著笑意。「你别乱摸啊!」
啥?余儿愣了愣。
「小师父,你……我……对不起!」
总之就是对不起,她连走个路都会害到人。
「姑娘,你先让让,我起来就没事了。」
余儿赶紧退开站起,本能要伸手扶小道士,对方已敏捷地跳起身来,拍拍道袍上的沙尘。
这小道士……看来还真小,约莫十岁吧?但那稚气的声音,咬宇清朗又正经,口气也奇异地老成——
余儿想,大概和列忌觞一般,修身惯了的人,说话就是不同。
「小师父真的没受伤?」
「没有,没有,姑娘别挂心,豹子身软得很,撞不伤人的。倒是这豹灵如家犬,紧护著你,很稀罕哪。」
余儿方才领悟到,豹儿撞人,是怕她被撞到了。豹子哪会软呢?撞得死人的!
「小黑啊!我还正要骂你呢,原来又是我的错。」
她摸摸豹子的头,歉然又感激。
「姑娘似乎很会道歉,原来是训练有素,习惯成自然了。」
余儿狐疑地看他一眼。她是不是被取笑了?不会吧?
小道人眉清目秀,非常可爱,说话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唇边一抹柔笑,天真又诚恳的模样。
但她怎么老觉得……他像在开怀大笑呢?
「姑娘打哪儿来,往哪儿去?」
「我……我没家人,和……呃,我的恩人待在离此不远的一间小庙里,现正散步完要回去了。」
「是吗?我正寻著今晚歇脚的地方呢。可以打扰一晚吗?」
「当然!当然!庙是谁都可以待的地方呀!我们一直占著才不对呢!」
余儿直点头,热心地指著小庙的方向。
小道上捣嘴轻咳了一声。
「姑娘方才提到恩人,请问是什么人呢?」
「喔,是救了我命的大恩人,本来我拜他为师,但……」余儿有些黯然地止住了,转开话头:「对了,小师父吃过晚膳了没?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如果不太打扰的话,那当然是……」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你不嫌弃就好了!」
快回到小庙了,余儿才想到今晚的打算。这样多了个人……
不不,没关系,一定成的,不成也得成。
谨慎收起心绪,她敲了敲庙门,倾听里头的声音。
「进来。」
她推开门,躬身请小道士先进去,才慢慢将门在身後带上。
「大人……」她有些忐忑地开口:「我在路上撞到了这位小师父,请他回来歇息一晚。您……不介意吧?」
好像该先问过他的,哎呀。
列忌觞冷眼看著眼前娃儿般的男孩,许久都没接话,小道士只是盈然微笑,站著等待。
完了!自己又莽撞了!大人要静心修身,一定不爱旁人打搅的。余儿头皮发麻起来。
「大人,那我的chuáng让给小师父好了,我可以坐在门外,和豹儿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