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格,他孤零零站地一间空屋子里,脑袋上的绿色小糙没jīng打采地垂着,画面最右边竖着写了一行字——“大花出门了。”
第二格,他拿起手机,低头看着萤幕,萤幕上写着“大花”两个字。
第三格,内容和第二格一模一样,只是手机萤幕上的电量变少了一格。
第四格,内容和第三格一模一样,只是手机萤幕上的电量又变少了一格。
漫画结束。
姜凌波反覆看了好几遍,每回都笑得不行。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盘腿坐着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孙嘉树打了个电话。
电话第一声还没响完,孙嘉树就接通了。
姜凌波没忍住笑,“你手机还有电吗?”
“嗯?”孙嘉树愣了一下,好笑地问:“你说什么呢?”
姜凌波停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眯着眼睛,郑重而气愤地说:“孙小糙,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的只是现在的你吧?”
孙嘉树静了静,闷笑出声,“你看到了?”
这会儿轮到姜凌波愣了。
孙嘉树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笑着说:“你肯定是看到我画的漫画了,对吧?”姜凌波搞不懂,孙嘉树到底是怎么猜出她的想法的,但从小到大类似的事qíng发生过无
数回了,他就连半夜在黑暗里撞见她溜进客厅偷吃的,都能一口猜出她藏到背后的零食是什么,明明客厅里新买的零食有十几种呢!
“对,我看到了。”姜凌波没再想别的,而是直接承认,理直气壮,“所以,我要跟你聊聊!”
“嗯。”孙嘉树的声音听不出qíng绪。
姜凌波却是直接生气了,“孙嘉树,你凭什么觉得我以前不喜欢你?再说,难道我以前不喜欢你,你离开了再回来,我就会喜欢你吗?”她说着就怒气冲冲,把看漫画时心里憋的qíng绪全都爆发了出来,根本不给孙嘉树说话的机会,“一个人改变前和改变后,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泾渭分明的区别呢?以前的你,还有现在的你,都是你呀!虽然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在我眼里,孙小糙永远是孙小糙,就算你变得再有名,你也只是二十年前被我从坏蛋手里救出来的那个爱哭鬼!”
她气得对着电话大喊,“孙嘉树你就是个大、笨、蛋!你当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那种理由就离开,什么叫做‘我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我’,你知道个屁!你问过我吗?你问过我哪怕一次吗?”
姜凌波用力地喘着气,喊得嗓子都疼。她哑着嗓子,眼睛里全是泪,“孙嘉树,你在漫画里说,你对我对你的感qíng没有信心,我告诉你,你这不是对我没信心,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难道在你眼里,你就是一个平庸的、无趣的、灰暗的人吗?”她的泪刷地流下来,却硬是咬着牙大声喊,“孙嘉树我告诉你,你才不是!我认识的孙小糙才不是!”
她抹了把泪,又喘了一口气——“没错,李重年是有权有势,但他再有钱,也没有为我花过一分。而你,以前确实比他穷得多,但我想要的东西,你从来没有一件没能送给我。高一那年寒假,我说下学期我要溜出去看演唱会,你就跑到鞋店去打工,”她死死咬着嘴唇,把哭声咽回去,“你不知道,我偷偷到店里看过你——但是在门口,我看到你半跪着在给人穿鞋挽裤脚,我就再也走不进去了。孙嘉树,我当时就哭了,我不是因为觉得你gān活丢人,我只是觉得,我的孙小糙、我从小用拳头罩到大的孙小糙,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如果那时候我就想到,你是为了让我去看演唱会才打工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继续gān下去!”
“孙嘉树,”她压住哭腔,轻声问:“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大花……”孙嘉树的声音也是哑的。
“闭嘴,你听我说完!”姜凌波手都在抖,语气却平静了很多,“你还在漫画里提了苏崇礼。对,苏崇礼是长得好看,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从来不是因为他好看才和他扯上关系,我一直没告诉你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卑鄙,我不希望你知道那样的我……我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像你才接近他的。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姜凌波的泪又开始不停地掉,“所以我才想把他当成替身,当成你的替身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