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最后几位客人都已经上了马车,岂料这时街上传来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只见红云般的影子飞也似的直奔过来,马背上的人居然是应该在东王府dòng房的新郎和新娘。
坐上马车的贵人掀开车帘顿时看傻了眼,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臂下挟持着新娘子的东伏羲飞纵下马背,然后就把那个名义上已经是世子妃的女人随便推往下人堆里,疾风般迅速地来到宁馨长公主和舒谈面前。
他虽然无法无天惯了,但是对于延安郡主的爹娘,该尽的礼数他不会忘。
然而见完礼,他才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道:“姑母、姑父,阿娑在哪里?”
宁馨长公主看着鬓乱钗斜、哭哭啼啼的女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唇颤了颤,神色委靡,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舒谈见状,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她,侍候的嬷嬷们也过来扶着。
她抖了抖唇,“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舒谈轻拍妻子的肩以表安慰,并对着东伏羲道:“世子,有话进屋里说吧。”
他是个敦厚可亲的人,对东伏羲向来不错,东伏羲再横也不会不给他面子,况且他还是自己心爱之人的爹。
于是一行人进了府邸,吩咐管事送客。
那些想一探究竟、看八卦的人只能失望地离开。
令宁馨长公主夫妻想不到的是,东伏羲前脚刚进长公主府,后脚东王爷和东王妃也来了。
丫鬟刚刚奉上茶,茶香浓郁,可谁也没那心思去品,花团锦簇、装饰jīng致的正厅静得连根针掉落地面都能听见。
宁馨长公主没追究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去了一趟东王府怎么就弄得这般láng狈了,只让丫鬟们带女儿下去梳洗更衣,好好歇上一口气再过来。
毕竟有苦难言、心虚理亏的是他们这边。
东王爷虽然知道今日之事有异,却还是压着儿子的头,非要儿子为方才大庭广众之下的鲁莽给宁馨长公主和舒谈道歉。偏偏十七岁的东伏羲个头已经和他差不多了,这动作做起来便有些不利落。
他皱着眉道:“这个不肖子太乱来了,好端端的喜事闹得家宅难安,回去我一定把他关起来让他好好反省,给皇妹和驸马谢罪。”
东伏羲头一偏,闪过东王爷的手,竟是要往内院跑去。
“站住,你这小子要去哪里?”东王爷手里一空,便觉不妙。
“我要去找阿娑。”东伏羲头也不回地说着。
她的院子,他熟得和自家一样。
“姒水院没人,阿娑不在。”宁馨长公主出声,并在舒谈劝慰下勉qiáng喝了一口安神茶。这些日子她心中焦躁、日夜忧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东伏羲一脚在门坎内,一脚在外,转头看向她,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今天的心qíng大起大落几回,先是高兴自己终于要和爱人成亲了,dòng房夜却发现新娘不是他想要的人,qíng绪宛如弓弦,一下松弛一下紧绷。
他从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今天却如此憋闷,他非要弄清楚这些人在搞什么鬼。还有,今天谁让他吃瘪,他必定会加倍奉还。
东王爷看儿子眼神不善,愤怒到了极点,知道他不管不顾起来,什么破事都敢做,因此赶紧让妻子出声,要他少安勿躁。
其实东王爷心中还是有几分偏向自家儿子的,他这儿子虽然混蛋,却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大事小事分得清。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冷静许多,一直在琢磨儿子话里的意思,想来今日嫁过来的新娘子确实并非延安。
新婚日发生调包新娘这种离谱的事,别说儿子,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儿子一心扑在延安身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延安、延平姊妹面貌再相似,对深爱一个女子的男人来说,要是分不出来,未免也太夸张了。
结两家之好,为的是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可如今亲没结上,还出了这种事,那可不妙。
如果是双方家长有意见早就说了,哪需要等到这个节骨眼才来折腾这种移花接木?
今日要是没有讨回应有的公道,这事难了断。
“我们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还请皇妹和驸马给个说法吧。”东王爷是武将,掌着攸关皇宫安危的羽林军,平常没少和五军营或金吾卫那些莽夫们混在一块切磋武艺、大口喝酒吃ròu,要他学读书人文诌诌的那一套,他不屑,也学不来。但现在追究的对象是他皇妹,他不能真的把下大狱那一套拿出来,因此语气上兴师问罪的味道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