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铮喝得有些微醺,提议说要一人写一副字,比比功力,顺便让傅恒他们见识一下纪昀的实力。
说罢就摆开了墨,叫纪昀当场写了一副字,下笔有神,刚劲有力,字体中就能看出一个人的xing格,这人字体别具一格,却都不失端正,说明他也是一个如外祖这般,敢于面对不公,敢于直谏的风骨文人。
难怪外祖李铮会对他这般看重,傅恒见了纪昀的字体,也为之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
“这字体挺好,却也不是极好。”
李铮知道傅恒虽说才学不错,但字却未必自成一绝,当即扬眉奇道:“哦?难不成我们傅恒公子也要来露一手?”
傅恒将纪昀的字递还给他,只见这青年始终都是保持笑眯眯的,对傅恒的话毫不介意,傅恒对他又说道:
“我说你的字不是极好,你怎么没反应?”
纪昀对他无谓一笑:“在下该有什么反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都是人之常qíng不是吗?”
“……”
傅恒对他的豁达很是赞赏,李铮上来就拍了拍傅恒的肩膀,说道:“你说人家的字不好,你倒是写一副啊。”
傅恒目光一动,就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偷看纪昀字迹的佟婉柔身上,李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你是想让孙媳妇儿给你磨墨?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红袖添香的风雅?”
“……”傅恒对李铮神秘一笑,然后走到了佟婉柔身边,推着她的后背,qiáng行将她按坐下来,说道:
“我不写,我娘子写。我替她磨墨。”
“……”
在场的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傅恒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便真的弯下了身子,替佟婉柔磨好了墨,将一根毛笔塞入她的手中。
佟婉柔被赶鸭子上架,拿着笔看着傅恒,却是迟迟不动,傅恒在她耳边轻言道:
“就写段心经吧。”
“……”
佟婉柔不知傅恒想gān什么,虽说她对自己的字颇有自信,可是,先前看了那纪先生的,当真明白了天外有天的道理,就算她真的将字写出来,却也未必能领先于那位先生。
可是,看自家相公这般兴致高昂,她又不忍扫了她的兴,算了,凡事不可求全胜,姑且一试却也无妨。
当即便按照在家里的套路,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先开始的时候,李铮还不怎么看好,以为是外孙想与他的弟子开个玩笑,可是,当佟婉柔写下来半张纸后,饶是对字体挑剔的他也不禁凑过去仔细观看起来。
佟婉柔伏案细写,三个大男人就那样站在她身后观望。
那纪昀像是比李铮还要爱字成痴,为了看的更清楚,竟然毫不介意的在佟婉柔对面跪了下来,只为了凑的更近些。
一篇心经写下来,佟婉柔将笔搁在砚台之上,两只素手拿起纸张放在唇下chuī了一chuī,然后才jiāo给了傅恒,傅恒见状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美。”
说着便将纸jiāo给了一旁的李铮,李铮看过之后,拿着纸张纳闷的对佟婉柔问道:
“你是否在东林书院写过字?”
这话问出,佟婉柔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旁的纪昀也恍然大悟的说道:
“对了,先生不说,弟子还未想到,这字体弟子的确在东林书院的内堂中瞧见过,写的是大字,但运笔却是相同的。”
李铮又好奇的看向了佟婉柔,只听她站起身来说道:
“我不知道东林书院是什么,我没在书院里写过字,唯一一次在外头写字,就是在一座茶馆之中。”
李铮一击手掌:“对,就是在那茶社。可还记得你写的什么?”
佟婉柔想了想,说出了四个字:“慈竹风和。”
李铮的表qíng越发震惊,就连傅恒也不禁出口询问:“外祖,您怎么了,婉柔写的那字出什么问题了吗?”
佟婉柔也十分不解,开口替自己解释道:
“我当时只是想拿两盒糕点,并未想其他的。”
李铮听了佟婉柔的话,不禁肩头一跨:“孙媳妇儿啊,你这是无心cha柳柳成荫啊。你那字被东林书院选中了,装裱之后就送去了大内,作为献给太后的贺礼!我曾在礼部看到过,当时也未想到,写出那字的会是个女子,更何况,那个女子,竟然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