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_作者:四木(224)

2017-08-03 四木 古代言情

  左迁忧虑道:“万一太子妃走去了城外……”那么找不到人的封少卿和花总管又会受罚了。

  叶沉渊笃定道:“她出不了城,就在汴陵。”

  “殿下如何肯定?”

  叶沉渊看了左迁一眼,冷淡道:“还站在这里gān什么?找不到谢开言,连你也会挨板子。”

  左迁顾不上任何事,忙不迭地带兵出府。

  谢开言的确出不了城。一来太子府嫡亲军队每日巡视四门,封少卿暗中将谢开言的绣像发放到统领手上,确保他们不会认错人。二来即使有了太子府的通行旌券,一旦她靠近城门,会引起警觉,因此她只能从郭果那边想办法,嘱托郭果带摸骨张及阿吟出城。

  摸骨张佝偻着背,买了阿吟最喜欢吃的芝麻饼,慢吞吞走回隐匿处。他藏得非常巧妙,在娼街之后,门前堵着一家豆腐作坊,七拐八拐走下去,另有地下dòng室若gān,即使有人追来,他也能带着阿吟从xué口逃生。

  谢开言穿着锦绣裙衫走进暗渍渍的地下室,出手制住了摸骨张。她抓紧时间说了说一别多日后的“挂念”之qíng,使摸骨张不时颤抖起老脸。“哎呦我的谢妃娘娘,您就直说吧,要我gān什么。”

  谢开言拍去摸骨张衣襟上的水迹,低声说清来意。摸骨张十年前已与她有过jiāo往,为人较圆滑,听她要求用桑花果诈死及施医术削骨两事,死活不答应。

  “不行不行,殿下看得见。”

  听他这么一说,谢开言都觉得颈后生寒。她忍不住掐住他的手臂,道:“张叔要怎样才能答应我?”

  摸骨张,也就是十年前卖船给谢开言的渔民张初义,拢着袖子看了谢开言半晌,突然咧嘴一笑:“你拜我为父才好,日后殿下要翻旧账,总不能杀了国丈吧。”

  谢开言突然抓起桌上雕骨的戳子,对准自己的左胸,一句话不说就要扎下。

  张初义连忙拉住她的手,叹息道:“好罢好罢,我答应你。”

  “张叔不会坑我?”

  张初义拍拍谢开言的肩,道:“丫头救我两次,骨头生得硬朗,有钱又有黑心肠,肯定能保我和阿吟衣食无忧,我为什么不顺qíng做个好人?”

  谢开言剜了张初义一眼,为杜绝他的歪心思,她咬牙落地一跪,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张初义笑得合不拢嘴:“听说谢族向来不跪天地,丫头这么一拜,我算是赚到了。”

  既然认了义女,张初义就泯灭了玩笑的心思,和谢开言细细商讨好几处关键,再真心实意拍着她的头叹:“难为你了。”

  亥时起,银铠骑军拥堵全城,左迁带队亲自驻守四门,封少卿高踞马上,一招手,便有千名亮甲兵士持火把冲进莲花街,各自分成攻击纵队,从头到尾叫开每家门户,严阵以待。

  民众退到门边,安抚哭闹的孩童,涩声问:“军爷,发生了什么事?”

  汴陵向来繁荣昌盛,即使偶有大的动静,禁军未曾扰民,只是风一般卷向前城。今晚,千军万马隆隆而来,踏破夜的喧嚣,腾起一蓬烟云,那种气势,断然不是扰民那么简单,可称得上军qíng紧急。

  听见疑问,封少卿翻身下马,向各位家主抱了抱拳,朗声道:“各位爀惊,只需叫出家里的人口即可。”随后百户人家齐齐走出街道,他虎行走过,用一双电目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就挥手说道:“无误,请回吧。”

  骑兵早就进宅巡查是否滞留有人,向首领封少卿摇头示意。封少卿微一考虑,道:“所有人都出来了,除了文馆……”说着,当先拨转马头,驰向文谦故宅。

  密密麻麻的银铠骑兵cháo水一般退却,奔腾走向街外。不多时,封少卿寻回了谢开言,因不便骑马催行,他就扣了马缰,缓缓落在后面。

  破天军以行军气势震慑整座南城,远在暗巷的谢开言侧耳一听,不待张初义叫唤,便急速赶到文馆。

  当晚,冷香殿内的叶沉渊舀着奏章看了一刻,提笔批示两字,却忘记言辞。他走到太子府正门之前,传令道:“掌灯,照亮整条东街。”

  一盏盏宫灯随即升起,高挂在勾栏之上,映得街道亮白如昼。夜风缓缓吐苏,拂向寂静的远方。

  侍从搬来座椅,叶沉渊端坐在玉阶之上,等待巡查队伍的归还。

  半个时辰后,街尾走来静寂无声的一群人。谢开言居最前,左手用丝绦拉住一只白兔子,看它不动时就扯扯。三千银铠军手持马缰缓缓步行,与她拉开一丈距离,无论怎么停顿,都不改变笔挺的身礀与肃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