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还是老的辣,傅继霖总有办法能对付他。桌上的酒喝光了,傅将军就又点了几瓶,两个人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回去的时候,陆霆钧与傅将军一同坐在后面的车座上,天色早已黑暗,街道两旁亮着昏huáng的路灯,灯光透过车窗斜she进来,在男子疲惫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暗影。他靠着身后椅背,眉心紧锁,指尖按着发疼的太阳xué。
“霆钧,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不痛快,有什么事和我这个老领导说说,别总压在心里。”
陆霆钧依旧紧闭着双眼,车内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微的暗哑。“老师,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qíng难道都是痛苦的吗?”
傅继霖有片刻的呆愣,然后是无奈的叹息。能击倒陆霆钧的,只怕也只有‘qíng’这个字。越是刚毅的男人,心底越是藏着最柔软的一面。当年苏瑾默的事儿,几乎让他没了半条命,这一次又是谁,有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本事。
脑海中,突然闪过女孩如花的笑颜,她的笑容永远如阳光一样灿烂,好像在她眼中,世上本就不存在着伤心事。无论多苦多累,只要看到她的笑,他的心就柔软了。傅继霖摇了摇头,挥掉不该有的qíng绪。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深爱过。只是,这世上终究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于江湖。
他和她,并没有结果。而傅继霖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至于,他至今孑然一身。
“傻小子,爱qíng是甜蜜的,痛苦的是爱而不得。”他低声呢喃,好像说给陆霆钧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
车子在大院的别墅前停了下来,两个警卫员将陆霆钧扶进客房,上了些年纪的保姆给他拖了鞋袜,盖上棉被,细心的关了台灯后,才离开。房间。
“去煮一碗醒酒汤吧,等他醒了喝。”傅继霖吩咐道。
“知道了。”保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傅继霖依旧不放心,轻声推开。房门,坐在chuáng边,伸手为陆霆钧重新掩好被角,而此时,陆霆钧突然翻身,口中轻浅的嘀咕了句,声音极轻,傅继霖却依旧听清了那两个字,或者说是一个女孩的名字,他在叫——冉冉。
折腾了一天,傅继霖也有些疲惫,换了衣服之后,回到自己的卧室,从书柜旁取出一本泛huáng的相册。他靠坐在chuáng边,动作轻缓的翻开,相册中都是些黑白的照片,显然,已经年代久远了。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孩儿,圆圆的脸蛋,扎着马尾辫,亮丽可爱,而那一份清纯,更是深深的让人为之着迷。
许久都没有翻开这本影集了,他一页页的翻动着,偶尔有一两张合照,画面中,女孩笑的俏皮,而他总是板着张脸,好像少了根笑神经。女孩常常取笑他是傻大兵。
有时,被她闹得烦了,他就回上一句,谁让你爱上傻大兵的。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缠绵。那个封建的时代,这样的行为可谓是疯狂的,何况,他身上还挂着军衔。但年轻的身体深深的渴望着彼此,他经不住她单纯的诱。惑。
指尖细细的摩擦着照片上女孩的面颊,傅继霖的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自言自语着。“雪烟啊,你看看你生出的好儿子,什么不好学,偏偏像你一样,天生就是个多qíng种子。一个苏瑾默就算了,现在又弄出一个冉冉,这小子早晚要死在女人手上。”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照片中的女孩早已成为了过去,留下的只有照片上定格的笑容。
他常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些意外与曲折,如果他们还在一起,孩子也该像霆钧这么大了,他会无止境的宠着他,疼着他。可惜,终究命运弄人。
向来缘浅,奈何qíng深。以前,他总觉得这一句太过矫qíng,只有当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当初,他没有能力保住心爱的女人,甚至让她为自己牺牲。即便是她的生命,他也来不及挽留。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她的qíng没有变,对他的承诺也不会变。
“雪烟,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霆钧的。如果你在天有灵,希望你保佑这孩子,他的qíng路不要像你我一样艰辛。”
傅继霖身居高位,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地位扶持陆霆钧一路扶摇直上,到达权利的顶峰。但感qíng的事,是任何人都无法cha手的。又偏偏,qíng之一字,最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