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胸腔中的空气都被吸空了一般,韩平只觉得头昏眼花,无法呼吸,黑暗中,她鼓起力气,一把抓住了将她外袍解开的手,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一颤,便挺身而起。
这双手,细滑柔嫩,根本就不是普通庄稼汉的手。
谁知,那人也是个练家子,感觉到韩平的异动,早一步防范起来,韩平起身不遂,反再次被他重重压在身下。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芙蓉帐内一阵刀光剑影,房间里忽然亮了起来。
只见韩平披头散发,衣衫半敞,露出内里肚兜,混乱中从她大腿上抽出的一把短匕此刻正抵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灯火照亮的那一刹那,韩平整个人都呆住了。
见鬼,怎么,怎么会是他?
李淮璟半跪在混乱一片的chuáng铺上,气息紊乱,冷眼瞧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匕,又看了眼韩平敞开的衣襟,忽然邪邪笑了。
韩平自知事qíng蹊跷,但是无论什么理由,什么场合,她一介从六品侍卫都没有任何资格拿刀架在皇子的脖子上。
先前的狠劲顿时松懈,韩平喝得半醉的酒也一下子惊醒了,缓缓收回匕首,却看见那人的目光直在她身上打转,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慌忙背过身去,将衣衫拢合,气息未定之际,只听耳边那人便开声说道:
“本以为韩侍卫铁衣下的身子会很诱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有些地方甚至不像个女人……”李淮璟一手撑在chuáng上,一手抬起放置眼前左右观望。
从他的表qíng来看,韩平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默默垂下脑袋看了看胸前,却听李淮璟又道:
“想不到堂堂韩家三小姐竟然沦落到青楼楚馆找丈夫,放làng形骸至此,简直是大京之最,本王好生景仰。”
李淮璟话带三分刺,韩平回想先前喝醉酒的样子,只能说——酒乃穿肠毒药啊。
正反省之际,只觉身旁黑影欺近,韩平全神戒备,谁料那人却只是在她耳边低吟一句:
“韩侍卫想找丈夫无需如此麻烦,下回直接去本王府上,本王定会鼎力满足韩侍卫的需求。”
这番话夹枪带棒,说得韩平脸耳廓都红透了,李淮璟盯着她的耳廓看了一眼,qiáng压下腹内猛然升起的邪火,赶忙移开了视线,潇洒下chuáng,稍事整理一番衣衫后才从容离开了这间房间。
这回韩平是彻底酒醒了,被人这么露骨的奚落,她竟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回想先前的失态,韩平简直就像拿起chuáng边的匕首自刎算了,省得今后被人戳着脊梁骨笑骂。
定王李淮璟是什么人?那是一个人见人怕,鬼见鬼骂的笑面阎王,多少忠臣义士在他的残酷刑罚之下丧命,被抄家灭族,流放千里。
经过今晚的事qíng,她就不相信这位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闻名的王爷会仁慈放过她。没准当她穿好衣服走出红袖招的瞬间,便有快马前来宣告她被革职了。
他是大京的皇子,无论外界对他的评价多么不好,他始终是个皇子,想要捏死她这样一个小侍卫,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韩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想方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qíng了。
将衣衫整理好,韩平下了chuáng,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她记得……这个人就是她在醉眼惺忪的时候挑选的丈夫。
对自己的眼光鄙视的无以复加,倒不是这人看起来有多么糟糕,相反的,除了黑了些,五官骨骼还是很俊秀的,可是,他看起来……有十五岁了吗?
韩平啊韩平,你千挑万选的竟然选中了这么一个小孩子,眼睛简直被屁打瞎了吧。
寻思着要不要现在就走,或者gān脆离开京城算了,后来仔细一想,自己除了学了一些皮毛武功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她又能拿什么养活自己?
还是硬着头皮呆在这里碰碰运气吧,只希望那位王爷占完便宜能够厚道一点,别对她赶尽杀绝就好。
不速之客
迷迷糊糊在红袖招睡了一夜,韩平次日天还未亮便才从房里走出来,昨夜趴在椅子上的少年已经不在,许是半夜自己出去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多费口舌了。
此时天际红霞满天,红袖招正在打烊,韩平走至院中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刚想离开的时候,却见老鸨骂骂咧咧的迎面走来,身旁跟着一个驼背的中年男人,两名壮汉押着一名垂头丧气的少年跟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