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来了吗?”
“没有。七夫人说她唱遍很多楼,什么栖霞楼,孽海楼,就是想不起来有紫锦楼。”
杨劼泄气地说着,仿佛看见七夫人艳丽的容颜在面前晃来晃去,像一团漾着chūn色的火,涂得光艳艳的指甲在他的胸前轻划,拭不清的挑逗。一想到这些,浑身就起jī皮疙瘩。
阿梨不再生气,声音柔软得孩童般,“这事不要再提了。等去了都城,早晚会找到紫锦楼的。”
杨劼心qíng也好了,将脸贴在了她的耳鬓,“我不也是天天想着你?我是怕你丢了,不理我了。你是我最亲的人,阿梨。”
阿梨的手指自杨劼的面颊抚遍他的五官,极尽温柔的笑了笑。他们第一次这样紧拥在一起,兴奋的窒息感淹没了先前的恐惧。
月影移动,从小木窗外撒下一点清光。下半夜的月色似纱,依稀中,阿梨感觉到杨劼的呼吸越来越近,最后一片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两人的唇舌jiāo缠着,静夜里发出轻微的吮吸声。在这浑浊杂乱的空间,阿梨享受着杨劼的亲吻,幽香如兰,清甜若蜜。她宁愿就在这样的缠绵中,等待启明星出现在天际。
她开始唤着“少爷”,纤柔的十指摸过他的肩胛,最后抓住他的头发,有些固执,又有些凶狠地说:“你要娶我。”
“我一定娶你。”
杨劼qíng难自禁,口中喃喃地说了句qíng话,那双炙热的手摸将下去,却被她腰间的绸绦挡住了去路。他笨拙地撕扯着她的绦带,声音呼吸全是急促。
阿梨低头去解,才摸到绦带,头上坠饰的璎珞不慎掉落在地。一时珠花滴滴答答乱溅,惊起蜷缩在尸体下的老鼠,吱吱叫着乱窜。
杨劼眼见一只老鼠窜到木门旁,就要往他这边而来,不由惊呼,“快开门!把它们赶出去!”
阿梨也慌了,吱嘎开了木门,又吱嘎关上。
这时,巷道上传来一声狗吠,紧接着就是嘈杂的人声。
“在殓房里!”
“这回她跑不了!”
顷刻间,火把灯笼又把屋内映照得通明。
阿梨绝望地抓住杨劼的胳膊,“少爷,糟了,我们被发现了!”
杨劼恨恨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决然的神qíng,“大不了我死给他们看!”
外面的人想是忌讳死人,谁都不敢进屋。管家在屋外吆喝着:“阿梨,出来!知道你在里面。我数到十,再不出来有你好看的!”接着他开始数数,“一、二、三……”
屋子里的两人默默以对。阿梨笑了笑,眉宇间溢满了浓浓的深qíng,用低沉而短促的语气说道:“少爷,他们还没发现你已经出来了。你先在这里躲着,等天亮你就去都城。”
“阿梨……”杨劼紧紧攥住她的手,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阿梨嫣然笑着。
原来,一切都不曾开始。他们还未踏出这道门,就结束了。
她很可惜,没有陪他更长的同行。就像一首曲,才唱起一个音韵便至结韵。
是不会后悔的吧,只要他出来了,这便好。
他许诺过他会娶她的。
屋外的管家已经快数到“十”了,她踮起脚,嘴唇温柔地触在杨劼的唇上,她的泪咽在心底里,她对他说:“再见,少爷。”
木门开了,阿梨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她的脸在夜色下如此清丽,面向他们的目光如此凛切,仿佛一夜间她已长大许多。顿时,嘈乱的声音哑了。
“走吧。”阿梨悠悠说着,自顾向着巷口走。管家一时也被镇住,呆了呆,才挥手示意人们跟上,“走走,快走。”
一颗启明星在天空亮闪,东边浮现出淡青色的云。一缕霞光正在冲破云层,不久天地万物勾勒起淡淡蒙蒙的轮廓。
天,终于亮了。
青楼
南州城的白日也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这里比北方太平,人物自然繁阜盛丰,沿街茶坊酒肆、青楼画阁遍布,老远就能闻到罗绮飘香,听到箫鼓喧空。
这日位于柳陌巷的观香楼照样生意兴隆,楼上楼下全是姑娘们的花光靓影。客人们纷纷前来欢娱取乐,直惹得珠帘影乱,笑声喧哗。
满脸堆笑的鸨母在客堂里接见了太守府的管家。待丫鬟奉茶退出,鸨母笑道:“管家大人能把府里的丫头送来,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那丫头烈xing,四个男人都架不住她,嘴里还骂得刁钻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