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等太阳出来,人会多。“伍子自信地回答她。
当阳光透过云层轻洒地面,街面上来往的行人果然多起来。阿梨站在路旁,风从四面八方chuī来,扬起她的衣诀裙角,好像她就是一张鼓涨的帆,即刻就要乘风而去。
远望街面另一端的伍子,他正拦住一名行人比划着什么,那行人摆摆手低着头离开。伍子失望地转脸看她,她笑着扬手示意,长发在澄净的日光下拂动。
有人站在她身侧,她警觉地转头。巡逻的守城兵卒玄甲筒袖铠,银亮头盔耀目,近似犀利的眼光审视着她。
阿梨若无其事地拢紧头帛,嘴角牵起一抹讥笑,又淡淡漠漠地转过脸。那兵卒嘀咕了一句,终经不住寒风刺骨,心有不甘地走了。
夕阳逐渐西落,两个人打听了大半个城西,一无所获。
“明天我们继续找。”伍子说道。
一连几天,还是没有邰宸的蛛丝马迹。
伍子决定将寻找范围扩大到靠近城西的郊外,那里散落几十家茶寮旅舍,一些进城的外乡人为省钱,多半会寄宿此地。
“邰宸有可能不在都城。”阿梨表示同意。
翌日他们去了城西郊外,那日天色晴朗,郊外果多形形色色之人,南腔北调,其中不乏沿路乞。
阿梨一脸兴奋。伍子却发现了异常。
有人在跟踪他们。
跟踪者在后面若隐若现,与他们始终保持十几丈距离,眼光时不时扫向他们。衣着与普通人无异,里面香色麻飞鱼袍衣诀被风轻扬,无意露出了破绽。
一定是裴元皓派来的。
远处的人影,笑着对阿梨道:“今日走得累了,里面人不少,咱们找个人问去。”
正巧有位老者独自在一角饮酒,两个人过去,坐在老者对面,伍子照例问:“大爷,您有没有见过面部狰狞可怖的中年男子?”
老者喝下手中的酒,又满上,眯起眼睛道:“我一生看见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多了,小姑娘不要看,看见了做恶梦。”
阿梨见老者说话和善,也笑着搭话:“以前长得挺俊的,后来遭了大火,脸被烧了。“
“造孽。”老者摇头,呷了一口酒,嘴里回味一番,又点头,“前几个月倒见过一个,问他他不说话,后来就走了。”
“去了哪里?”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问。
“克清和尚把他带走了。”
“克清和尚又是谁?”
老者手中的酒壶空了,将酒盏重重一放,扯着嗓门喊:“拿酒来!”
酒保闻声跑过来,一把拉起老者要赶他走,“田大爷,你可是赊了三十文了,先回家把钱拿来再喝吧。”老者嚷嚷着不肯走,酒肆里的另外两名帮佣过来,几个人连推带搡将老者轰出了店外。
阿梨伸手正要替老者掏银子,伍子注意到那人正往这边走来,及时按住了阿梨,在她耳边低语:“先别急,咱们明天找这个田大爷。”
阿梨回到邰府时值日落,霞光满天,府里的景致涟涟如金。
这样的时辰正好赶上晚膳,阿梨难得可以休息一会儿,等红灯高掌时分,裴元皓会回来。
今日老者一番话,让人有了一丝希望。阿梨心qíng愉悦,边哼着小曲边转过屏门,连腿脚酸疼忘记了。
复廊深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猩猩红披氅依稀在dàng漾。细微的霞光映照那对深邃的眸子,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阿梨防不胜防,整个人一颤,心虚地唤了一声。
“大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裴元皓望定她,含笑道:“想你了。想早点过来。”
阿梨微怔,整颗心跳个不定,嚅嗫道:“奴婢这就伺候大人。”
裴元皓倒是自在,让阿梨吩咐厨房多做了几样菜。并与阿梨在紫锦楼上对坐,身侧两边女随侍,满屋子的酒香扑鼻。
夜色已经降临,红烛爆出一簇簇最烈的烛花。西边浅出一弯冷月,安静地搁在梨花树丛中。裴元皓露出了满意的神qíng。
“自你搬来,还没好好和你一起吃顿饭。明天不上朝,我就待在这里了。”
阿梨惊了惊,虚弱地“哦”了一声。
裴元皓探身过去,关切地问:“明天你有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