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深情_作者:七宝酥(120)

  可他的认真,在她看来,也过于天真。

  于母缩了腰,疲态俱现:“我们家不想攀高枝,我就想我闺女能找个老实巴jiāo的对象,踏踏实实平平常常过日子……”

  她涣散地看着前面,语气缓而轻,不似陈述,更像叹息。

  “妈——”于知乐忍无可忍,倏然掉头,喊住了自己母亲。

  被打断的于母望向她,问:“知乐,你想过和他结婚?”

  于知乐喉头微动,沉默。

  景胜瞄她一眼,开始为她辩解:“她现在不答应没关系啊,女孩子么,总要时间考虑。”

  于母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她答应什么,她根本不敢答应。你何等地位,我们家又是什么身份,你还没搞清楚?”

  景胜明白了她的点,哂笑:“我是发现了,有些人穷,活该一辈子穷。”

  他骤变的态度,令于母很不舒服:“你说什么?”

  男人咬咬下唇,皱眉,露出几分痞气:“自己在烂泥地里烂了大半辈子,非得拉着自己女儿一起烂在里面才高兴。”

  于母诧异地望向他。

  “这么跟您说吧,”他手在空中点了两下,像在找寻什么恰当的形容:“你应该庆幸,你的女儿,没有陪你们烂在一起,她开出了花,非常漂亮,出淤泥而不染,刚好被我看见了。”

  说到这里,他走去拉于知乐的手,愣是把她扯了过来,一起正视她的母亲:“我偏就把她拽出来,养到我那镀金的大缸子,你们不服气?”

  那股qiáng大的酸意又涌回鼻尖,于知乐不由撑住嘴唇,望向别处。

  她习惯了单打独斗,总是自信地认为,自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景胜站在她旁边,轻轻捏着她手,用那些怪异而又超乎她想象的,美好的比方来形容和维护她时,她却听见了自己一点点堆砌的、坚固的心墙,在不受控制崩塌的声音。

  阔别重逢的脆弱。

  无以复加的脆弱。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像把纸糊的窗子全部撕扯开来,那些隐匿着的丑态,屈rǔ,外qiáng中gān,全都一股脑曝晒到刺目的大太阳下面。

  于母望着面前两人,眼光颠簸,却没有再掉泪。

  许久寂静。

  于知乐控制了一下qíng绪,“妈,东西你拿回去吧。”

  送客的语气。

  “本就该知qíng的,你都知道了。你给出的态度,我也收到了,”于知乐口气平稳,顿了顿:“不早了,你早点过去吧,我帮你喊车,让它来楼下接你。”

  “不用,”于母拒绝,佝下身子,把那包东西搁在玄关,再抬头时,她说:“你好自为之吧。”

  于母随即转身,她下楼动作缓慢,步伐蹒跚,仿佛这短暂的十分钟,已耗去了她十年。

  于知乐没有追上去,想挣开景胜的手,却被后者扣得严实。

  他另一只手,心烦意乱地带上了门。

  阻隔开外面的世界,他眉心紧锁,回过头,对上于知乐的眼,抿了两下唇,说:“你家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于知乐没接话,转脸看向别处。仿佛不想直面这个疑问。

  景胜又注视她少晌,上前两步,不由分说把女人揽进怀里:“哭吧。”

  手掌还在她背上轻拍两下。

  于知乐下巴,僵硬地搁在他肩上:“……”

  “不哭?”察觉到她没动静。

  于知乐回:“不想哭。”

  “啧,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他埋怨道,另一只手,离开了她手,把她拥得更紧:“没法儿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景胜。”于知乐叫他。

  男人:“嗯?”

  “谢……”

  “闭嘴,”景胜突然跳开去,搭住她肩侧:“夫妻间有什么好谢的,别这么客气,听了发慌。”

  于知乐微微弯眸,突然想到什么:“我有东西送你。”

  她脱开他两只手,回身往chuáng边走。

  景胜颠颠地跟上,一边开玩笑:“你要以身相许了啊?”

  说完话的下一秒,女人转到chuáng尾,蹲下身,取出了那把黑色的吉他。

  于知乐抬高吉他,往下轻轻搁在地面,看向他:“我给你写了一首歌,打算qíng人节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