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作者:天如玉(3)

  谢殊跪在他chuáng头,聆听最后的训示。

  老爷子嘴唇翕张,话已说不清楚,谢殊只好附耳过去。

  “记住……死也不能被他们发现……你是……是……”

  谢殊握住老爷子的手,严肃地保证:“祖父放心,孙儿每日都有好好束胸的。”

  “你……”老爷子气得双目圆睁,一个士族之后怎能说这种话,一点不都含蓄!

  于是谢老爷子最后没有提到家国大事,没有提到对家人的留恋,而是以一句“以后再也不许提束胸”作为结束语蹬了腿。

  国失肱骨,举国哀悼。

  皇帝陛下象征意义地落了几滴泪,并亲自写了悼词,当真字字含qíng,引人落泪,而后命人给新丞相赶制朝服。

  谢殊咬牙束胸,将广袖玄色的朝服披上身,发髻仔细罩入进贤冠,走至丞相府中庭,面前是跪了一地谢氏族人和门客官员。

  “参见丞相!”

  大晋朝权被谢家把持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到达鼎盛,出了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丞相。

  左右肃穆,新丞相却悄悄捶了捶肩。

  压力大啊……

  第一章

  晋元和二十六年,天降异象。尚在chūn日,都城建康便已热得如同火炉一般,天上像是有八个太阳,阳光qiáng的晃眼。

  坊间风传此乃上天示警,只因朝中有人惑君专权,矛头直指新丞相谢殊。

  而谢殊对此的回应只是:“呵呵。”

  大晋士庶有别,寒门庶子虽可通过察举等方式进入官场,但向来以家世评定品级,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高官向来是士族的囊中之物。

  而谢殊只是个流着一半庶民血统的私生子,忽然蹦上丞相之位,别说朝堂有人看不惯,民间也有人不平衡。所以会有此传言倒也不稀奇。

  谢殊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照旧上朝下朝气皇帝膈应百姓,坚定地继承佞臣路线往前走。

  日头qiáng烈,出行之人骤减,丞相府的车舆当街而过,尤为扎眼。

  百姓们站在路旁yīn凉处观望,口中议论纷纷,言辞间颇多不屑。

  车舆的速度忽而慢了不少,众人一愣,以为自己说的话被听了去,个个面露惊慌,却见车帘被一柄折扇挑起,露出一张容色绝艳的脸来。

  那悠悠明眸隐隐带笑,似二月chūn风,瞬间便将一城鸦青水墨染成了绯碧缃色。

  大晋爱美成风,又偏好yīn柔美,就连男子也敷粉饰面。谢殊虽是乔装,但身材较普通女子修长挺拔,加之谢铭光这八年来的刻意培训,稍稍修饰后便可以假乱真。她本也生得眉眼jīng致,宽袍大袖的朝服穿在身上意态风流,说不出的风致无双。

  嚼舌根的忘了话题,女子们更是失魂落魄,手里有什么便往她车上丢什么。

  谢殊微微一笑,放下车帘,遮了无数绮丽心思。

  回到谢府,侍从沐白稍一清点,得,帕子连起来足够做几条chuáng单,瓜果足够吃上十天半个月。

  出乎意料,这之后反对之声立减大半,谢殊更是赢得了大批闺中女子的芳心。

  大晋风气也算开放,没多久,又有一帮忠心不二的姑娘拉着团给谢殊壮声威,声称谁敢再说她们的丞相出身不好,她们铁定要拿出点儿本事来叫对方好看!

  天气热得要命,沐白绞了块湿帕子给谢殊擦手,得意道:“公子已在都城中名声大噪,以属下看,如今能与您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武陵王一个了。”

  谢殊本还挺来劲,结果一听到这个名号就软了下去。

  武陵王如今执掌天下近半兵权,皇帝这会儿把他调回来分明就没安好心。

  这事儿也怪她家老爷子,当初非要把人家挤兑出都城,还偏偏赶在人家快要成家的时候。

  武陵王前脚被赶到边疆,后脚新娘子就病死了。这下好,人人都说是谢丞相弄得人家天人永隔,武陵王不恨死谢家才怪!

  谢殊拿了把扇子狠狠扇风,一头的汗,对沐白道:“稍后置办些礼品送去大司马府。”

  沐白是谢铭光一手挑出来的,对谢家一根筋的忠诚,谢家又霸道惯了,所以他一听这话就撅起了嘴:“公子这是gān什么?您还怕他不成?”

  谢殊收起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笔杆子哪儿横得过真刀真枪呐,别废话,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