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还会给夏苒让路,明明她大着肚子走得很慢,那些人就是不会超到她前面去,如果真的有急事,他们会从岔路离开。
乌库姆姆自那之后一直呆在屋里,村子里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身影,夏苒跟林薇犹豫了很久,决定向她解释清楚。
用“神”的名义会让夏苒在这里得到的更多,但永远不会是她希望的那种,她想要友善和睦相亲相爱,看看乌库姆姆就知道,她虽然得到尊敬,可她独居一室,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整个村子不管出了什么事,她得必须出来主持,比起酋长,她就是白石村的jīng神领袖。
夏苒可不打算当下一任jīng神领袖,她会是孩子的妈妈,阿帕奇的妻子,也许现在还没那么充分,但她会慢慢寻找到生活在这里的意义,那绝对不是在这里当个“神”。
乌库姆姆的屋子比村子里别的地方都要yīn冷,她看上去更老了,弓着背拄着拐杖过来开门,看见是夏苒的时候她眯起来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没有说话就把她们都迎了进去。
林薇在她的袖子里藏了把刀,就连夏苒都不知道,如果乌库姆姆对她们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她第一时间就能把她掀翻。
她已经这么老了,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因为打个喷嚏而停止呼吸。
乌库姆姆直直盯着夏苒,她混浊的眼睛里投she出光芒,像针一样扎在夏苒的身上,除了阿帕奇,乌库姆姆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山dòng的人。
“你会为部落做些什么?”乌库姆姆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句话。
夏苒怔住了,她没想到乌库姆姆会这样问她,她笃信着神明,夏苒不是没见过那种疯狂的宗教信仰者,她只是为了救可可,竟然真的让乌库姆姆认可了她。
林薇捏了捏袖子里的刀,她跟夏苒一样吃惊,乌库姆姆是真的信奉,而不是为了获取些什么假扮神在人世的教导者。
她们俩相视苦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夏苒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她见乌库姆姆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阿帕奇再三告诫她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会德语,所以夏苒觉得乌库姆姆对这个部落有着特别的影响力,而阿帕奇不想节外生枝,她也不想,于是秘密就一直瞒了下来。
乌库姆姆正以一种前辈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眼神里甚至还有一点慈爱,这是从未有过的,不管夏苒什么时候看见她,她叫是一付庄严肃穆的神qíng,而现在她却像个普通老奶奶了。
最后谁也没有开口,乌库姆姆给了她两张鹿皮,上面写着什么,是用德语写的,年代久远字迹不清,她郑重的jiāo到夏苒手上,拍着她的手:“想一想,你该做些什么。”
林薇一路都没有说话,等到回了竹屋夏苒坐在皮垫子上她才迟疑的问:“难道,她想要把这个位置传给你?”
看上去的确有这个可能xing,乌库姆姆的德语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她太老了,村子里再没有比她年纪更大的人了。据阿帕奇说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会那种语言了,他的德语是乌库姆姆教导的,上一任酋长也是。
她可能是个特别有语言天赋的人,也许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接触过,可能乌库姆姆的上一代中还有许多人会说上几句德文,可为什么后来没人再说了呢?
一套已经成系统的语言为什么没有发展下来?那位德国先辈是想过要开学校,让部落里的孩子们受教育,给他们上语言课,甚至那本笔记的最后,还有一叠用树叶动物皮写的教材,都是最基本的,比如儿歌跟圣经十三篇。
可能是他老了病了没有jīng力再来做这件事,所以这种语言就越来越没落,村子里的人只有在跟他jiāo谈的时候才用德语,相互之前的jiāo流自然是母语更方便,于是他去世了,也就没人再学习了。
“她是不是想让我推广它?”夏苒翻着鹿皮,上面模模糊糊写了些诗歌,看上去像是歌德的句子,只有只言片语,反面已经全部磨花了,但还看得出大概的轮廓。
这是一幅平面图,部落的平面图,夏苒的手指点在圆石广场这一块,那上面画着尖顶,旁边“学校”两个字依稀可辩。
夏苒握着鹿皮的手心不断出汗,在这里开办一个学校,教孩子们语言,她不必努力融合进他们的世界,她可以做一些改变,以后她的孩子也是一样,不会像高等学府那样学习哲学艺术,但起码,他们可以学习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