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老人的话还未说完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塞,哽咽几下后,只剩一声声哀叹,以及傅谦身旁妻子再次响起的抽泣声。
“侄孙,这些年傅家商行还在有你撑着,你那二弟啊慎若是有你一半心思顾着傅家就好了,瞧着,人到现在都还不知踪影,成何体统。”
“爹,人已经在路上了,您就也在大侄子面前念叨,我先送你回去。”
听着身后的中年男人便上前扶着老人转身朝厅前走,路过顾相思身边时,他的耳边还听着老人细声对中年男人说话,语气略显缺憾的哀伤。
“哎,这大侄孙子也命苦,爹娘早逝早早就扛起了养家的责任,那二慎子也忍心看着大谦子一个人扛着自己逍遥快活。若如我所想,我倒希望这大谦子不要把傅家商行做得这么大,树大招风苦的是他自己,瞧着侄孙媳妇的身子骨柔弱成这样,哪能替他分担事物啊……”
“行行行,您就先回去,等会我还得过来忙呢。”
“唉,不送也好,看着老爷子冰冷冷的躺在棺材里我心里也不好受……”
顾相思垂着眸送走老人,随即着后头几位宗亲也纷纷随后离开,各个厅前哀伤厅后畅聊,好似刚才那一分伤感都是装出来的。
宗亲的陆续离去使得整个厅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宽敞的地方只剩刘诗芊的抽泣声。顾相思蹙眉,抬眸望向傅谦夫妇,见刘诗芊已经哭泪了靠在傅谦身上,不过说也奇怪,一向不喜他人触碰的傅谦此时却出乎顾相思意料的伸出手,将浑身瘫软无力的人儿搂进怀中,哄小孩似得轻轻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被顾相思藏进心里,此时此刻不是疑惑这些的时候。
看一眼伏在傅谦怀里哭泣的刘诗芊,顾相思不禁为她那随时都有晕厥迹象神色而感到忧心,毕竟丧事才刚开始,她也算是傅府的当家主母,后头还有一大堆事qíng要她亲自才能做的。
转身,顾相思走到祭台前点燃三根焚香朝躺在棺中的老太爷鞠躬致敬,只是才低头,那眼中打转的泪珠却寻到了解脱的出口垂落而下。
“相思姐姐……”
还未转身,刘诗芊那严重颤抖的抽泣鼻音便娇柔传来,惹得顾相思泪水掉得更猛。可尽管怎么不舍怎么叹息老太爷都是不会再复生,顾相思心知自己若不忍着泪更是会染起刘诗芊的悲痛心qíng,所以她忙扬起袖子抹去眼里的泪,极其勉qiáng的扯扯嘴角,这才敢回头看着傅谦夫妇。
“这两三天怕是有得忙的了,云清一个人怕是搞不定,你多帮着他点。”
傅谦抬头,目光定定看一眼眼眶红润的顾相思,而后将目光移回怀中的妻子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拭去颊上的泪,轻声道,“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儿。”
“唔唔——”
摇摇头,刘诗芊泪眼婆娑的看了看丈夫随后将目光转向厅子中心的木棺,嘴一扁,泪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爷爷,呜呜——”
傅谦不再说话,只是轻柔的拍拍她的背便别开脸去烧纸,动作极其机械,掩饰着内心承受的苦楚不让人瞧见他的苦涩与疲惫。
深深叹口气,顾相思望着傅谦堪称完美的侧颜,并没忽略他眼底的那一抹苦涩。是宗亲老人的话让他难受吧?可老人可知傅谦心深处的想法,他努力不过是像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好。将傅家商行越做越大是他的能力也是他bī自己该有的资本,一切都扛起来了,老太爷才会舒心无憾,傅慎才可以逍遥在世上过自己想过的自由生活。
傅谦曾告诉过她,早在十五岁那年肩负傅家责任之时他的人生就算是失去自由了,而那时,顾相思却知道那才是老太爷、傅慎以及傅家商行所有人欢喜的开始。
傅谦,他总是这么压迫着自己。
摇摇头,顾相思不再多说什么,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厅子,往账房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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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名单对一对,若没有错就派人发出去,时间很赶别耽搁。”
“是。”
“把这些账本都先放在回去,现在我哪有时间看?堆在这儿看着烦人。”
“是。”
“斋宴事宜都准备得怎么样?什么?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你是把我话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