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也多躺着吧,这些日子你也怪难熬的。”
女子慡朗的笑声在这个不大的马车上回旋,从中一点儿都发现不了什么羞涩矜持。好奇的抬头,顾相思才被她大嗓门的笑声挑起好奇,那人却已经倾身扶着她的脑后让她慢慢躺下,然后扭头从马车角落取来一个牛皮水袋拨开盖子凑到她的唇边,笑道。
“喝药吧。”
“药?”
顾相思皱眉,嘴唇开启轻说那个字,随即在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猛一下从马车上坐起身双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抓住女子的衣袖,qíng绪有些焦急。
“孩子,我的孩子——”
那人没想到她会如此,手上的水袋好不容易闪过没有撞上她,却免不了袋中的水从袋口洒出,弄湿了顾相思身上盖着的毛毯。
“求求你告诉,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没事,好端端的在你的肚子里长着呢。”
女子没好气的笑着,看上去像是并未对顾相思的莽撞而不满,笑容依旧豁达大声。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气跟冲动支撑着,顾相思再听见自己所期许的答案后浑身一阵瘫软,撑在毯子上的手顿时像是突然被抽空力气似得整个人往下跌,好在那女子眼明手快,迅速的伸手扶住她的颈背慢慢向下放,免去了她那烧伤的背皮ròu痛苦。
“嗬——”
大声的喘着气,顾相思的动作扯动了身上的其他伤口,痛得她拧着的眉头跟着颤动,忍耐着。这次的劫难真是要她命来的,如今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对她的施舍,身上的伤疼似入骨,可跟孩子安然无恙的消息比起来疼痛又算什么!
“你很坚qiáng。”
那人垂眸,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qiáng忍剧痛而扭曲的脸,伸手扬起袖子替她拭去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幽幽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但是若伤成这样的是我,我一定熬不住。”
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车轮式的侵略而来,头、四肢、背部跟腰部,疼得顾相思想死的心都有,最后实在忍不住抓起毯子便往嘴里咬,就怕自己一时不慎意识溃散咬舌自尽。待久久过后,等到身上的痛楚像是随波而过的水花渐渐平定成湖水,顾相思这才松开咬紧的牙关,目光呆滞眼眶通红看着前方。
“你真是——”
女人yù言又止,眸光闪闪盯着顾相思似劫后重生的脸,被她的坚韧震惊。
“承诺过与子偕老——”
“原来如此!”
女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替她掩上毛毯,不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谢谢你们救了我,真的,感激不尽。”
顾相思仰着脸,勉qiáng的扯扯嘴角看着那女子垂下的眼睫,对上她眼底一抹一闪即逝的闪光,然后她眉眼弯弯扯着嘴角朝她笑。
“不必谢不必谢,同为女人怎能见死不救。不过当时看见水中的你我真的是被吓到了,后来大夫说你怀着身孕我更惊讶了,一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才能伤成这样?我们可是花了些时间跟银子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说来话长。”顾相思眼睫颤动,面露沉痛哀叹一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道出她的遭遇。
身下的马车还在前行,颠簸的程度甚至比方才更猛烈,可见驾马之人有多赶。丝丝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顾相思后知后觉的只觉心底一凉,脑海中不禁想起方才女子眼底那一闪即逝的闪光,若她没看错,似乎其中透着丝丝愧疚,而且,似乎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银子’二字稍稍加重了些语气……
他们救了她,又用了些银子才把她救活,可是她醒了,他们不该是先问她姓谁名谁家住何处有何亲人吗?为何一个劲的驾着马车赶路,好似在趁什么时候多赶一段路缩短时间似得。
心一紧,顾相思知道自己太轻易相信人了,特别是这样一对年轻男女,她竟然认为人家救了她打心底就以为是好人,可细想来,都那么的不对劲。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顾相思佯装无异询问,就连眼神都控制住不让疑心跟防备表现得那么明显,毕竟,不管他们是好是坏在这个时候戳穿面具对她都不利,只好镇定下心神,打探好有用的讯息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