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_作者:西岭千秋(17)

  “好好说话,别乱给人控帽子。”沐王道。

  白及翻着本子道:“喏!将军,参军,各位叔伯,您们看!他们在拿人打赌呢。瞧这上边写的,有赌南岩风鲁冰花几时到达的,有赌他们挨多少军棍的,还有赌鲁冰花掉不掉眼泪的!自己赌不算,还拉动先到的一起赌!呼啦啦围了一堆人下注,要不是我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还指不定会赌什么。太过分了!”

  军中欺负新人常见,小赌亦常见。只是以人下赌,确实不多。怪就怪南烛鲁冰花确实是这批兵中最“引人注目”的两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注打赌的好材料。

  “这伙人压根就没有同袍之qíng,以老欺少,以多欺少——将军,他们要鲁冰花南岩风两个拉整整一厨房的东西急行军啊!会出人命的!”白及道。

  众人哗然。

  秦子敬一惊。整一厨房的东西!光锅碗瓢盆就是几十个吧。还不算那些米袋粮油酱醋。两个人如何急行军?南烛是会点借力打力的功夫,可并不是天生神力啊!何况她生得单薄还有伤。

  秦子敬不禁有些恼怒。

  手下这些人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南烛是在原地哭吗?还是倔qiáng地在搬东西?

  秦子敬脑中思绪百转:等等,我这是怎么了?爹爹说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平民女子cao心。她不是爹爹想要的儿媳,也不是我的将来。就算是歉疚,我也已经赔过礼了。

  但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

  秦子敬猛地想起年少的时候,有一回南烛不知为何被锁在了书楼里。南大公子跟自己到处找她。看见自己出现时,满脸是泪的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自己怀里。

  若是现在自己回头去找她,她是又叫一声“大人”呢?还是会像小时那样?

  秦子敬压抑住自己骑马回身的冲动。

  “有人见过南岩风鲁冰花吗?”秦子敬问。

  士兵们左看右看。

  “出发前看见过。娘娘腔的那个光着身子站在木盆里跳舞!”

  几个大将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娘娘腔有病么?大半夜在冷风中跳舞?

  “回小公爷,我们小队有遇上,他们在死命往一辆烂独轮车上装货。我们二次巡场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有人回答说:“回秦小公爷,小的看见过他俩。他们好像往密林方向去了。我当时还说他们走错了的。结果,长得好的那个笑嘻嘻地说什么‘好钢用在好刀上,好兵用在好路上。’”

  众人闻言心中均想:这不是映she沐王不识“好兵”吗?莫不是那少年心高气傲受了挫就想当逃兵?在沐王的手下当逃兵,胆子真肥。不知道沐王最喜欢拿不守纪的人祭旗了吗?

  沐王的脸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秦子敬看看天色,忍不住想:“她,真是逃了?呵,也不过如此嘛。”

  白及早已等不及,等知qíng人叽里呱啦汇报完,就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gān嘛去?”沐王问。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白及道,“万一他跑了,我还比个屁啊!”

  众人汗颜。

  “胡闹!下来。”沐王冷冷道。

  白及闻言就只好从马背上滚下来。

  “报!洪河水里发现奇怪的东西。”一个巡查兵突然来报。

  “什么东西?”白及追问。

  “天太黑,看不分明,像是两具浮尸,却支楞起一根棍子,挂着挂着秦参军……秦参军队伍里的衣裳。”打探的回报说。

  秦子敬的脸立刻白了。他的人基本已经到齐,没到的只有她跟鲁冰花。

  “莫不是成国jian细所为?杀了人还挂上旗,这也欺人太甚。”一幕僚道。

  “岂有此理!”沐王道,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河边走。众人连忙跟上。白及向来是前锋,毫不客气地冲在了前面。秦子敬也在他一侧。

  打赌的众人自然也纷纷跟上自家主子。免不了窃窃私语:“不会是娘娘腔跟小白脸出事了吧?”,“不会那么巧吧?”,“老天见的,我们只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可不想害了他们的命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看!近了!”有人说。

  只见河水之上,果然浮着两具圆柱形物品。圆柱形物品被绳子捆住,物品之上竖着一根烧火棍,烧火棍上架着秦家军的衣裳。